所以,留给她逃跑的时间不多了啊
容淮看出少女若有所思,道“在想什么。嗯”
顾澜若恍然回过神来,只是敛眸,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当年的事情罢了。我似乎不记得先皇后说过这句话了。
容淮薄唇略弯了一下,冰冷的道“你不记得也没什么,从朕登基那一日起,若若,你这辈子的结局便已注定了。”
这句话颇有些深意啊顾澜若脊背顿时有点发凉,双腿都有些使不上力,甚至本能想要蜷缩在一起。
容淮感受到少女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指尖的力甚至更重了些。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供奉在仕女图四周的长明灯却不由灭了一盏。周遭却并没有风吹过,容淮有所察觉,略略蹙了蹙眉。
傅青目光扫过去,心下一沉,便恭谨的道“陛下,这群卿南山的奴才实在该死。侍奉先皇后的祭品竟然这样不尽心。”
容淮就道“先传唤守陵的人进来回话。”
傅青赶紧派人出去找人,进来的却不只是方姓宫人,还有些专程负责守陵的重臣。
按照他们的说法,都只说是卿南山从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怪事,河水倒流,夜里也可明亮如白昼无论是钦天监或是民间的高人前来查看,都说是先皇后显灵,示意陛下宫中当今有一灾星,且,这灾祸的来源,剑指深宫中的永巷之南。
永巷历来都是陛下嫔妃们所居住的地方,当今陛下没有后宫。他明里暗里的女人,那就只有一位了,便是常华殿的顾澜若。
顾澜若的身份微妙,又时时被掌控在陛下身边,所以朝中的这些重臣一般不会有意针对她。
这些臣子回禀完的时候,内室几乎都寂静了一瞬。方姓宫人仍不忘淡淡的道“陛下,若真按照高人所言,那这到底是先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望陛下三思啊”
“放肆。”足足半晌之后,容淮自然听出她意有所指,冷淡道“这些鬼灵之说,都是诓骗人的话。若真的是这样,母亲为何不亲自托梦告诉朕”
“陛下”容淮的话音刚落,一年迈的言官便颤颤巍巍跪下,道“既然是先皇后显灵,便是空穴不来风还望陛下三思啊”
他反对陛下将顾家姑酿留在后宫,倒也不是因为什么鬼神之说而是忠平侯府早年这样背叛陛下,顾澜若甚至废弃了与陛下的婚约,这样的祸水,又怎么配再留在陛下身边如果陛下执意这样,岂不是留了一个危险的因素在榻边。
“刘公。”容淮的眉峰微微挑起,却慢慢道“请慎言。朕念你是追随朕已久的老臣,自然不会苛责于你。只是刘公你历经多朝,难道也相信这样有意挑起的荒诞言论么”
刘公俯身磕头,却道“老臣只是真心顾惜陛下您罢了还可怜您当年的真心一片枉负啊”
容淮喉结微动,视线终于移向了顾澜若,才缓缓的开口,道“若若,有人说你对朕不详,朕与你并非良配,这还是母亲在天之灵告诉朕的,你怎么看”
顾澜若即使猜到了这个问题大抵是男主的陷阱,还是眼波微动,从善如流“既然如此,陛下,我愿意主动出宫”
她清冷的眸子里一丝坚毅。
容淮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他的气息微沉下去,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波澜,道“人人都知道,朕当年被你这样玩弄。若若,朕都还没与你大婚,从你身上讨回来,又怎能轻易放你离开”
顾澜若现在心底是骤然彻底如坠冰窟了,一颗心堵得慌。
原本她也没能指望着容清能通过玄灵之术说服男主,然而没想到男主偏执到这个地步,顾澜若心里还是有些心悸。
容淮缓步走过去,又亲自将刘公扶起,才道“爱卿不必担心朕,朕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将当年事讨回来而已。朕行事自然知道分寸,请刘公不必多言了。”
“可”刘公的面色略微有些震惊,即便是这样,沉迷女色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难道陛下现在这副模样,还舍得对她有其他惩戒的法子么
只是,刘公虽追随陛下多年,也少见陛下这样认真坚决的模样,心底还是沉了一沉,最终闭紧了嘴。
“臣也希望陛下惩戒忠平侯府,顾澜若曾背弃您,更该严惩不贷。”刘公不忘沉声道。
顾澜若顿时有点绝望,容淮若有若无弯了弯唇,却没再说什么。
现已安抚好了言官,他便不再顾及什么了,转向了角落里的顾澜若。
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盯得少女面颊有些丝丝的发烫,娇美的眸子里也闪露一丝本能的无措来。
陛下走近时,气息清冷且禁欲,一丝一丝落在少女微微发烫的面颊上,几乎将她逼到墙角,到了无处可逃的地步“若若,朕今日带你来这儿,便是为的在大婚之前来告知母亲,可不是叫你耍什么花招的。”
少女的眼睫纤长细密,随之本能轻轻颤抖了一下,更是叫他心尖轻颤,更想狠狠的折腾她。陛下的声音也不免放柔了些“记得,你是朕唯一一个带到母亲跟前的女孩,按照世间的习俗,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若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逃去哪儿”
顾澜若嘴唇微动了动,勉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毕竟是终身大事,鬼怪之说虽然荒诞,还是可以信一信的。”
容淮的眼底却浮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似乎并不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轻轻扣住了少女的腰身,凝眸瞧着她在他跟前敏感得想要轻吟出声,却又因为羞意勉力忍住,而不敢弄出半点声音,只能勉强睁大眼睛望着她。
她自己不知道,落入他的掌心的时候,她柔软的身体便只能像是一柄精美的竖琴,可以任由人在上面弹出美妙的音符来
“你看见了么你是朕的未婚妻,即使朕与你母亲眼前做这样的事,她也没有表示什么。毕竟,母亲曾亲口说过,她什么都会支持朕的。”容淮低到她耳旁,咬耳朵沉声道。
“”少女眼睫发抖,柔软的心尖上早已热了一大片,哪里说得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她有些生气的移开了头,不由都闭了闭眼睛。
“若若,你心里明白就好。”容淮见她这样,薄唇微挑,也便适可而止了。
见着四周的人再也没什么反对之声了,容淮才松开手,目光轻轻落到这跪着的一众宫人上,道“如今先皇后的棂前出了事情,朕念及母亲在天之灵,还有婚期将近,自然不会追查。”
“只是这样玄幻的事情,不可生出什么谣言来,否则,朕就会追究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了。明白了么”
那些宫人自然知道,自己只是因为侍奉先皇后才侥幸逃过一劫,只能应“是”。
“母亲,”容淮随即又望着画像,语气有些沉谧,又轻声道“孩儿今日,就是带她来见您的。从前就一向只有您疼惜孩儿,您若答应孩儿的请求,便请让这些灯长明。”
“朕无意冲撞您的魂魄,只是这件婚事想知道您的祝福罢了。”
说罢,陛下便俯身下跪,磕了一个头。
顾澜若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近乎虚脱,心底又顿时有些死寂的冰凉。
难道剧情的力量真的就会这样大么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可是不管她做什么努力,都好像不能摆脱被男主的控制啊
马车重新行驶在回宫的官道上,一路颠簸着,顾澜若却累得近乎半句话也不想说了,无论是身体或又是心上。
只是行至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陛下却叫车队暂且停下了。
下头的宫人不敢有耽搁,却又无不是心存疑虑。唯独贴身伺候的傅青知道些缘故
“陛下,敢问这是哪儿”一新晋的年轻宠臣不明所以,免不了开口问道。
容淮眼眸微眯,冷淡的道了句“你听闻过当初朕身中寒毒的事情么朕忽然想来看看。”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谁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发出声音来。
顾澜若拢着披风,听到这句话,心底轻微的一跳,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一些属于原主的记忆来
当年男主还是皇子的时候,被太子诬告有不臣之心,有人向先帝谏言将他囚禁在卿南山为先皇后守陵,先帝也采纳了。
但也在那时,东宫的下臣为了斩草除根,便偷偷将男主施了药毒,甚至想断了他的根骨,希望男主从此以后毁筋断骨,再也不能回来。
所以,如果不是容淮那时勉力服了禁药,恐怕他现在也已经是一身病骨了
“若若,”容淮的声音很淡,甚至称得上有些温柔“朕记得那个时候,便是你兄长暗杀朕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那时去见过了太子,嗯”
“我”
顾澜若原本还对男主的悲惨经历生出了恻隐之心,可是现在被扯动的心思却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如今的处境,好像更危险啊但这些根本不关她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