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流光如水银泻地,淡金色长发的孩子坐在房间里,坐在靠着玻璃窗的钢琴琴凳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按着琴键,熟练地弹出一首忧伤缠绵的曲子。
楼下应该有车驶过,明亮的灯光一闪而过,短暂照亮了孩子平静的表情。
“小维”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和女人的声音,随即门被推开,梳着梨花烫的女人走进来,看到弹琴的少年皱了皱眉“小维练琴要打开灯不然你父亲又要说了”
“抱歉,姑姑”听到女人的声音,少年终止演奏,侧过头温软的笑了笑“不过我已经记住琴谱啦,琴键也是,看不见才有助于训练嘛。”
他的声音轻软又因变声期而颇有些沙哑,听起来竟是别有味道,因年少而雌雄莫辨的脸精致得很,眼眸闪烁间满是灵气。少年挽了下头发,带了些撒娇意味“姑姑不用担心啦。”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亲戚之间对话,为了防止某些狗血的事相泽消太还特意观察了下女人的样子没有衣着暴露,没有浓妆艳抹,女人身穿精致得体的和服,有着和御神枢一样的金色头发,只有眼睛是不同父子俩外貌的深紫。
况且维尔对这个姑姑的反应举止很自然,真的是将对方作为值得尊敬信赖的长辈而已。
男人看向竹内秀,意思是你是不是停错时间了
竹内秀摇摇头,示意相泽消太继续看。
“是吗”女人露出了些许惊奇的称赞的神色,走进屋中,拿起琴谱“这么快就记下来了吗枢他昨天才把这张谱给你”
“不难的”少年坐回琴凳,仰头道“姑姑要不要听听看”
女人笑了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琴声在女人答应后于少年指尖流出,钢琴或清脆或沉闷的叮咚伴着月光充盈在屋内,弹琴的少年金发披肩,背脊直挺,银光流连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漂亮优雅如故事里的王子。
但是王子是不会拎着打刀把人砍成重伤的。
趁着琴曲演奏的无聊功夫,相泽消太打量起四周,这间屋子没撤掉所有东西的时候很明显是个琴室兼画室。落地窗,白纱窗帘和屋子中间的画架颜料与石膏像无声的诉说着这家人称得上高雅的爱好,墙壁是用颜料一点点画上去的严岛神社图,比起写实风格更似漫画的厚涂,橘红的鸟居屹立在蔚蓝的海上,头顶晴空白鸟,一望无际。
相泽消太端详了一会儿,便猜出这大部分应该是御神枢的手笔,画的构图很明显有着相当成熟老练的功底,至于那细微处透着稚嫩,有些地方还存在轻微色差的上色,多半是出自维尔之手。
“相泽先生”正在相泽消太继续观察的时候,竹内秀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举动,男人回过头,瞳孔骤然收缩。
本来捧着钢琴琴谱的女人不知何时已把钢琴谱放下,蹲在琴凳旁边向专心弹琴的少年说着什么,而少年竟也没有停止弹琴的动作,但双手却因过度用力而筋脉清晰。
“怎么回事”相泽消太走过去,靠近女人去听她在说什么。
“是催眠”因为违和感而一开始便盯着女人观察的竹内秀不敢眨眼,紧紧盯着女人道“和个性有关,刚刚她对icar发动了个性。”
还没习惯维尔英雄名的相泽消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竹内秀说的是谁,随即听到了女人不停在重复的话。
“你杀了你弟弟,对吗”女人声音轻柔的诱导。
“我没有”少年呼吸急促,双眼仍是紧闭着,却痛苦无比的皱眉辩解,他的嘴唇在抖,声音也很微弱“我没有是vi,我只是没来得及救他”
“你来得及的,是你害怕了”女人轻声道,她的声音是极有规律的舒缓,换在以往完全能让人放松下来,而此刻只让少年愈发紧绷“你害怕了,你放慢了速度,你本能推开你弟弟的。”
少年张了张嘴,不再吭声。
琴声仍在继续,熟练到空洞的琴声回荡在屋子里,无比诡异。
他不可能加快速度,当时在vi手下救走维尔的相泽消太太清楚了,当时那个vi的杀气和恶意之浓如有实质,连他这个雄英毕业的职业英雄都心跳加速,一个小学生没有当场瘫软崩溃已经是可怕的意志力了。
女人还在说,攻破一个少年的心理防线并不难,尤其是本就一直在为自己没能救走弟弟而愧疚的御神维。
恶魔在黑暗中张开了嘴,血与火的那一日化为慢动作在维尔眼前一遍一遍的不停播放,悔恨如刀,将好不容易痊愈的少年再度割的鲜血淋漓。
“你”女人嘴唇轻动,用肯定句证实了自己的理论“杀死了你弟弟。”
“”这回,少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