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永琏被太医接到圆明园中专门的种痘之所。因之前有过永璜种痘的经历, 傅莹知道皇家子女在种痘时,父母不能陪在身边,皆是由太医等人轮流守护看视。
种痘于孩子而言, 无益于经历过一次大劫。傅莹知道这段时日, 自己注定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了。
永琏刚被接到那种痘的地方,因不放心儿子, 傅莹便同弘历走到那种痘之处,看到那里处处挂彩, 人员少有进出, 不免忧心忡忡地对弘历说道“我见这里人少, 只怕他们照看不好长生呢。”
弘历虽也担忧儿子, 但他对那些人到底还信得过些, 加之众人都知, 永琏乃是雍正皇帝最喜爱的孙子,自然没人敢怠慢,反而有人还想借此表现呢。
于是安慰妻子道“照看永琏的有十几个人呢,只是不方便进出而已, 况且这些太监、太医皆是经验老道之人, 由他们照看长生,你大可放心。”
傅莹依旧望着那种痘之处,想到永琏被抱走时浑然不知的样子,不知他现在是否因想念母亲而哭闹过。仍是忧心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他们,可长生平日里都是和他阿玛额娘在一处, 这种痘至少也得十天左右,这十多日永琏不见自己额娘和阿玛,不知要哭多少回呢。”
经傅莹这么一提醒,弘历也开始忧心了,只是皇家子女都会有此经历,他们二人担忧也无用,于是对她说道“我儿时也曾种过痘,但当时情形也不大记得清楚了。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以后不再会出痘,岂不是幸事一桩”
傅莹一想也是,毕竟种痘可以获得天花的终生免疫能力,熬过去就好。这么一对比,如果疫苗没问题的话,现代的疫苗还是省事许多,一针打下去就可预防疾病。
两人心中清楚自己也不能进去,在外面望了一会儿方才回去。
这么探视一回之后的第二日,痘医过来回禀皇帝,说是永琏“脉息弦滑,惊恐发热,有见喜之症”,请求雍正“供圣”。
这所谓的“供圣”其实就是供奉与出痘有关的诸位神仙,正神三尊天仙娘娘、癍疹娘娘、眼光娘娘,又供奉药圣、土地等神仙在种痘之所的旁边。
听到孙子已经“见喜”,雍正便命人着手去准备“供圣”。
即便是供圣,傅莹也只是作为永琏的母亲,前来供奉上了香,如同之前永璜种痘时,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永璜不是自己亲生的,永璜出痘时,自己只是实心为他祈福,希望他平安度过种痘期。但永琏出痘时,自己却寝食难安。由此可见,到底还是亲生的儿子亲。
特别是看到那种痘之处,四周被布所遮挡,密不见光,也不知永琏在里面遭了多大罪,想到这里,傅莹就更加不安了。
供完诸位神仙之后,给诸位痘神早晚上香之事就交给专门的管事太监,傅莹依旧要回莲花馆等候消息。
见傅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高流素干脆自己搬过来,同傅莹一起吃住,也算是替傅莹分忧了。
傅莹想着弘历晚上不同自己一块儿住,高流素愿意陪着自己,同自己说说话,是最好不过了,感谢之余,收拾出了地方让她住了进来。
到了晚间,傅莹同弘历依旧在佛像前上过香之后,方才准备回去休息。
算了算这已是永琏出痘的第五日,听痘医说,总还得十多日方才能结束这熬人的种痘过程。
弘历知道高流素陪傅莹同住一事,便对傅莹说道“高流素真是难得有心了,原先我是想着让乳母将掌珠抱过去,晚间让掌珠陪着你也好过些,却想着掌珠晚上多喜欢起来吃奶,只怕会扰了你睡觉。”
傅莹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才不会嫌弃呢,只是不想辜负高妹妹的好意。”
弘历没有说话,将她送至屋门口之后,又对她说道“这几日你莫要多虑,永琏定会平安无虞的。”
傅莹正要进屋,听到弘历这么说,也转身回头对他说了一句“四阿哥也莫多虑。”
弘历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傅莹也没急着回去,直到见不到他了,方才进了屋子。
高流素见傅莹进来,忙起身迎了过去,问她道“姐姐给永琏上完平安祈福香了”
傅莹点了点头,同高流素一起坐到了炕边。高流素问道“这几日一直心里好奇,还没来得及问福晋,这种痘到底是怎么个种法,和种豆子谷子可是有什么相似之处”
傅莹本来还担忧着儿子病,听高流素这么问一下子笑了出来,回道“这个种痘和那个种豆可不同呢,具体怎么个种法,我还真没亲眼见过,只是听人说,好像是将得过天花的人身上好了的痘痂磨成粉,然后化到人乳当中,再将这混有痘痂粉的人乳点到孩童的鼻孔中,几日之后这孩童便开始出痘了,等痘好了便不会再出痘。”
高流素惊叹道“竟然是这么回事,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到底是皇家子女金贵些,我听母亲说,老家曾有人得过天花,一人得病,全家无人幸免,即便是侥幸好了的,也在脸上留了疤,很是难看。不知这种痘的孩子出痘之后,会不会留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