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道“理是这个理,可到底还是因为宫人们知晓新皇上最喜欢皇后,所以才争着要来我这里。”
听傅莹这么说,弘历有些得意,毕竟偏爱正妻,那可是为人所赞之事。
傅莹接着说“我自问才华不及高流素,模样不及苏采薇,作画比不上金蓉,骑术不及清格勒,确能得到皇上如此厚爱,也不知是修来的什么福分。”
弘历听罢惊讶道“你竟然如此认为你是我结发之妻,自然不同旁人了。”
傅莹笑道“这就是了,皇上只疑心自己做不好,却不知在众臣心中,天子就是天子,正如我在皇上心中妻子便是妻子,不同与旁人。既然皇上为天子,若真有做得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当臣子的就该劝谏,这是臣子的本分。若天子做事还得顾虑自己做得好不好,那还要那些大臣做什么。”
这一通义正言辞的话说下来,连傅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没料到自己还会说这种“政治之言”,可见到底是当了皇后,身份转变的给自己的言行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弘历点头道“此言有理,倒是我多虑了。”说完,他松开女儿,让乳母带着她去周围玩耍。
他又想起傅恒今日过来之事,因傅恒是妻子最疼爱的弟弟,弘历不免对这位小舅子分外看重些。他问傅莹道“傅恒今年虚十有七了吧。”
傅莹听弘历竟然说出弟弟的年纪,感到意外之余,忙道“难为皇上还记得胞弟的年岁,我比他大八岁呢。想我出嫁那年,他才不过是八岁幼童呢。”
弘历点头道“傅恒是小了些,若他能大几岁,我便可把他召入朝中议事。”
弘历这话虽没明说,但傅莹已明白他话中之意,他想让傅恒入朝为官。
这傅莹就有些不明白了,从古自今,多的是帝王忌讳皇后娘家势力太大,怕威胁到自己的皇权独尊,变着法儿地削弱皇后娘家的势力的例子,怎么到他这里不但不忌讳这些,反倒要提携她母家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对自己的喜欢,所以才这么做。可不论弘历的出发点是什么,傅恒在她这个长姊眼里就是毛头小伙儿,那么年轻就让她参与国家大事,她心里可没底。
于是说道“皇上,傅恒还小得呢,恐怕还得历练一番才能委以重任呢。”
“这个我知晓,定然是要让他干出些事迹,方才能服众。”弘历说道。
原来他并不是一味胡乱提携自己的弟弟,傅莹这才放心了些。她也怕自己弟弟因年轻经验少,贸然委以重任会犯大错,误国误民,到时候自己也会自责的。
说道这里,弘历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如今我当了皇帝,这些前朝旧臣德高望重,我总是担忧不能使他们信服,况且这些老臣朝中势力太过纷杂,要让他们按照我的心意去做事,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见弘历离开,傅莹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后面,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弘历停下了,回过身来对她说道“我打算选几个可亲可信之人为自己所用,这样就不必完全看那些个老臣的脸色了。”
看来他打算重用傅恒也有自己的算计,不过傅恒能成为自己皇帝姐夫“可亲可信”之人,也是一种荣耀。
“傅恒到底还是年轻了,像和亲王是皇上的兄弟,便可委以重任了。”傅莹道。
听傅莹提到弘昼,弘历立刻点头,对于这位和自己从小朝夕相处的弟弟,他自然是极信任的。
但是想到弘昼,弘历不禁心中生出一丝遗憾,道“和亲王虽是我最亲近的兄弟,但遗憾我二人却不是同母所生。我有时也羡慕婉仪你,家中兄弟姊妹那般多,有同母的弟妹,而我却只一人,并无同母兄弟姊妹。”说完又连叹几声,以示心中所憾。
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其实知道他很多心事,比如自己兄弟姊妹稀少,比如自己庶出的身份,可这些都是无法人为改变的。
不过她有些低估他的平复能力,见他刚刚还在叹息,下一刻就转而笑着对她说道“如今长生可没我这般遗憾了,有一个同母的妹妹,若说有何事不够尽善尽美,那大概还是同母的兄弟姊妹太少了。”
原来他和自己母亲一样,都盼望着自己多生呢,他这真是一时一样,当初见自己生掌珠时昏了过去,便说女子生子是险事,以后不会让自己生了,如今刚当了皇帝却又提生子之事。
傅莹摇头道“皇上,现在可是孝期,孝期生子万万不可啊。”
弘历道“这个我自然知晓,等出了孝期,我再差太医悉心为你调理身体。前几日,我去额娘那里,额娘还说我如今当了皇帝,子嗣太过稀少不好。”
傅莹原不指望老公成为什么忠犬,毕竟是个自小接受伦理纲常的地道封建男子,在他看来,同妻子生更多的孩子,特别是儿子,那是一种爱妻子的表现。可她一至少是有过现代思想的女子,却不这么认为。
当初生产的痛苦依然让她觉得后怕,她可没那么想生孩子,她还是惜命的。
这回再次拿一些顺其自然的话来搪塞,心想反正现在自己生不出孩子,旁人急也没办法。
注释1此言出自于礼记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