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阁, 姜婉仪得了消息,斜斜靠在美人榻上,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果然, 这后宫的女人,有个得力的娘家跟家世平平的就是待遇不一样。”
素心惯会宽慰人, 忙奉了一盏茶, “主子说到底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老爷今年年底任满回京, 最少也会是平调, 少不得还要升上些许,您在后宫也就不会这般艰难了。”
说着,素心勾起嘴角, “说起来,春芳苑那位严贵人, 父亲虽然是京官, 但不过是五品, 只要大人回京, 位在他之上是一定的事情。”
这话说的姜婉仪心情十分舒畅,“也是,比上不足。比下呢,却是有余的,我不求父亲能到周大人那般的高度,只求他的官位能给我一些助力, 让我不至于屡步维艰。”
“看看和妃,即使她以后圣宠不在,有周家这个庞然大物在,就没有人敢苛待她。”说罢,细细地啜了一口茶。
“主子,天下间能有和妃娘娘那般身份的又有几人说句不中听的,您与和妃比家世,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您看看许嫔丽嫔就知道了,她们虽然出身勋贵之家,常常摆架子,但还不是遇着和妃就蔫儿了回去又自个儿生闷气。”
姜婉仪笑笑,“你说的对,她这般家世,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儿。”
她爹她还不了解才干是有,但比起和妃的父亲,这样正经世家教导出来的子弟差得远了,至少这辈子她爹都别想做到尚书令的位子,再怎么说她爹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再过个几年都要乞骸骨致仕了。
见姜娉婷确实是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致了,素心悄悄地松口气。
笙歌轩,付明珠正一点一点揪着窗棂边海棠花的花瓣,连她细白的手掌间都是红色的汁水。
红月站在一边,小心地看顾着付明珠的脸色。
只见付嫔冷笑,扔掉了手中碎的不成样子的花瓣,“她倒是好命”
红月越发地谨慎,不言不语,侍立在她身后。
“父亲是高官,母亲是郡主的女儿,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个哥哥,一个已经是贡士,一个已经是六品的武官,就连过世了的祖父,也是太傅,给她留了不少的香火情,可真真叫人羡慕”
付明珠敢说,红月却是不敢的,见她这瑟缩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她嗤笑一声,“果真是奴婢,再抬举也上不得台面”
径自走到放着水盆的架子前,净了手。
红月见此,越发地沉默,心里暗自叫苦。
室内周宜然和碧水一主一仆聊得正酣。
正巧碧桃进来,手里拿着一件衣裙,“这是说什么了这么高兴”也不待碧水回答,上前道“主子,这是给你新做的衣裳,绣的是蝶穿花的样子,我把以往的样子略微改了改,您看看喜欢吗”
说着,将衣裳递给了周宜然,碧水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
碧桃针线活向来好,蝴蝶,花朵,皆是栩栩如生,摸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周宜然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碧水在一边哀叹着,一边将衣裳展开,“怎么我就没有你这么好的手艺呢明明咱们两个是表姐妹啊为什么我就没有遗传到外婆半点的天赋太不公平了吧”
碧桃点点她的鼻尖,十分无奈,“你啊你,当初外婆捏着你的耳朵你都不愿意学,最后看你实在没兴趣也没什么天分,绣出来的勉强能看就不再逼着你学这个了,让你学厨艺你又嫌弃油烟重,学医呢,你又嫌累,好在你机灵,最能打听事儿,眼力价好,记性也不错,外婆才能把你安排在主子身边。”
听着碧桃重提旧事,碧水又忍不住耷拉下来脸,苦哈哈的。
“这也不是我想的啊,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哪里是个坐得住的性子”
颓丧地做坐在了底下的小杌子上,碧水一脸的惨不忍睹,“要是我当初能静下心,不那么贪玩,说不定现在我就能穿着自己做的衣裳了,真是后悔啊”
“你死了这条心吧”碧桃慢悠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现在你穿的衣服都是尚服局统一发放的,便是你想穿点别的,宫规也是不允的,想得挺美”
屋子里传来了周宜然的笑声和碧水叽哩哇啦指责碧桃的声音。
永和宫,容贤妃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地看着镜中的那张脸。
“寸心,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一张脸便能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色授魂与”从前在闺中之时,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她的嫡母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在她们家,她爹爹的妾室都如同隐形人儿一般。
即便她姨娘生有一子一女,女儿更是四妃,也不敢在主母面前拿大,更别提叫板了。
她从来都知道,现在的女人,所有的一切,在闺中的时候体面是父亲给的,出嫁后的尊荣是夫君给的,没有这两个男人,在哪里都是寸步难行。
想到最近皇上屡屡下她的脸面,她心里就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