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睨着坠儿,轻轻地拧了她一把,“你可得了吧你,十二两银子,不过是一个答应两个月的月例,光是娘娘平日里高兴赏给咱们的那些好东西,就能抵你三四年的月俸,还在这儿心疼呢以后差事办好了,娘娘高兴了,赏赐只会更多”
“话是这么说,但十二两银子,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秋兰一脸肉痛,“放在宫外,在我们村子里,当聘礼都够了。”
但不表明决心还不行,总比挨巴掌强。
“事情已经这样了,揭过去吧。”说着烟儿便去收拾茶盏杯碗等用具。
另外两人见状,也纷纷做起活儿来。
另一边,周宜然匆忙赶到了雪琼阁,却见离着雪琼阁更近的住在弄玉阁的姜婉仪和绮罗阁的杨充仪和周欢已经到了。
几人福身行礼,“参见和妃娘娘。”
周宜然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并问道“如何了,太医到了吗”
杨充仪点点头,“已经到了,里面是安太医正在为钱嫔诊治,也是刚刚到,约莫还要一阵儿。”
周宜然颔首,看着内间的几道人影,安太医时不时地摇头叹息,紧皱着眉,“今早负责洒扫的宫人呢控制起来了吗别让他跑了,一会儿还要审问呢”
杨婕妤淡淡笑着,脸色有些僵硬,“这个嫔妾倒是忘记了,这就派人去拿他”
周宜然抚额,这个杨充仪,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要真是他干的,人家早都听到风声跑路了,不是他干的,现在估计也被处理了。
“找个雪琼阁的管事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活着最好,一定把他给我带回来”
“还有,青石路钱嫔摔倒的地方,派个可靠的人去给我守着,一概不许人去那里,若是有可疑之人出现在那里,马上给我绑了。”
说着周宜然的目光看向翠霞,“你去好好儿安排这些事儿,马上烧热水,熬保胎药,不管怎么说,先备着些好,好好儿看着药罐子,可别被旁的人钻了空子”
这次她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左不过就那几个人。
容贤妃一个,程洛飞一个,这两个一个是皇子养母,位份最高的宫妃,出手有理有据,程洛飞被钱瑶害的禁足宫中,失了圣心,对其怨恨也不奇怪。
再一个就是惠太妃,
钱瑶身为中书令的庶女,哪怕没有资格成为皇后,那生下的孩子身份也是足够高的,她会忌惮不足为奇。
至于赵淑妃,虽然也有可能,但嫌疑却是最小的,无他,二皇子体弱多病,太医都无法保证他能够活到弱冠之年,赵淑妃照顾他就已经够心力交瘁了,哪里还有余力去争夺皇位
翠霞本就稳重,也就是之前看到钱瑶的样子慌乱了一阵,周宜然一串串的命令下来,她又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点点头,“和妃娘娘,这个洒扫的太监奴婢知道,叫刘小柱,奴婢这就叫人将他拿来。”
翠霞现在是恨不得剥了刘小柱的皮,对他恨得牙根痒痒,匆匆忙忙地给周宜然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很快,吴嫔,丽嫔,韩嫔,接踵而至,随后是姜婉仪,严贵人,这么多人坐在了一起,这还是这大半年来,雪琼阁第一次如此热闹。
随后,容贤妃到了,赵淑妃因为二皇子又一次病倒,所以未至,柳妃也要照顾最近因为天气忽冷忽热而病倒的二公主。
孙昭媛和容贤妃两人前后脚,倒是郑嫔,竟是和张昭容一起。
见此,屋内众人眼神都闪了闪。
周宜然见了容贤妃,道了声好,微微屈膝,便坐了下去。
她笑眯眯的,将事情全部帅锅给了容贤妃,“好在姐姐来了,这事情,我毫无头绪,只让人将那个洒扫太监捆起来,再把事发之时的现场让人严格监守,又给钱嫔熬了安胎药和热水,剩下的,我毕竟未曾生育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怕耽误了钱嫔的身体。”
周宜然话音刚落,景和帝就走了进来,“爱妃做的已经很是周全了,不必太过忧心。”
正巧安太医出了内间,拱手作揖,“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贤妃给景和帝让出来位置,景和帝顺势坐下,“安太医免礼,里面钱嫔的情况如何来人啊,赐座”
就有两个小太监将椅子挪到了安太医的身后,他坐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皇上,微臣让技艺精湛的医女给钱嫔主子针灸过了,胎气已经稳住了,只是要好好儿将养着,若是再出什么意外,恐怕”
安太医就是不说,众人也猜出来他后面的话。
“那你就开个方子吧,让钱嫔照着这个方子吃药。”
安太医再次拱手作揖,“是,老臣这就去开药方,烦请一位姑娘跟着老臣去拿药方抓药。”
正巧翠霞已经将那个刘小柱抓了起来,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话,立马上前一步,“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各位娘娘,奴婢是钱嫔主子宫中的宫女翠霞,愿跟着安太医去抓药。”
景和帝点头,神色淡淡,“那你就去吧。”
“翠霞,可是将刘小柱人抓到了”周宜然叫住翠霞,询问她关于刘小柱的事情。
“是的,和妃娘娘,刘小柱在隔壁紫凝阁的水井那里,被一个人差点推了下去,好在奴婢赶得急,将两个人都拿了回来。”
景和帝闻言,沉声道“将人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胆子如此之大,竟敢谋害皇嗣在前,欲杀人灭口在后”
没多久,两个口中被塞着抹布,身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太监就被押了进来,跪在地上。
刘小柱并无轻生之意,被拿下嘴里塞的抹布之后,就在那里连连磕头,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求皇上救救奴才,救救奴才这人要杀了奴才啊使钱嫔主子滑倒的油也不是奴才泼的啊奴才今儿听说钱嫔主子要散步,特意检查了三遍,见没有问题才跟着人去前头干活儿,干好活了,这个人,就这个人”
他指着身边的太监,眼神惊恐,“他说紫凝阁那里有奴才的同乡找,奴才便去了,谁知道,他是要杀人灭口”
底下一个大力太监上前,“皇上,这家伙是个硬骨头,奴才把他的胳膊扭折了他也不吭一声,想来是审不出什么东西的。”
景和帝闻言冷笑,“是吗朕倒要看看有多硬既然这都不吭声,那就交给慎刑司,除非他是个哑巴,不然总会开口的,”一甩衣袖,冷着脸,“拖下去”
蔡公公忙吩咐道“还不把这腌臜东西弄出去,别污了皇上和各位娘娘们的眼”
大力太监看了一眼景和帝的脸色,忙把人拖了出去,“皇上,这个小太监也要拖去慎刑司吗”他指着地上跪着,身子发颤的刘小柱。
“他倒先不必,先把他关起来,关到暗室,什么时候查清楚了,若与他真的无干,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还有,去当时钱嫔摔倒的地方查看一番,看看这个小太监说的话是否属实,再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刘小柱当下十分激动,他原以为自己也逃不脱被羁押进慎刑司的结局,只是到底心存侥幸,没想到成了真,面色由惨白变得红润起来,连连磕头,额头都肿了,“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
“好了,带下去吧,朕也累了,先回祈年宫,贤妃,你留在这里善后,务必照顾好钱嫔。”
他起身,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依朕来看,这雪琼阁的奴才也该清理清理敲打敲打了。”
说罢,转身离去。
众妃起身,行礼相送。
周宜然点点下巴,这么轻易就结束了,连最基本的审讯都没有难不成景和帝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景和帝没发作,看来整出这么一档子事儿的很大概率是惠太妃了。
周宜然走在路上,边走边思考着,迎面走来两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向她行礼。
看着她们不甚尊重的仪态,碧水眼神闪了闪,“大胆身为奴婢,竟敢向和妃娘娘行福身礼,你们倒是好大的体面宫规如何,难道还要我们娘娘亲自教你”
这两个嬷嬷面上皆是十足的倨傲,打头的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还望和妃娘娘见谅,我们二人是落霞宫惠太妃身边的嬷嬷,受太妃之命,特来邀请和妃娘娘前去一叙。”
“至于行礼问题,我们二人年纪老迈,腿脚还有腰都不便,太妃便允我们小小地行礼便可。”
周宜然此番出来,带了不少的大力太监,听了这二人的话,神色淡淡,她拂拂自己的衣袖,“来人啊,给本宫制住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为我,不行礼还敢拿惠太妃来压本宫,真是胆大包天”
给她抬轿撵的六个大力太监全部跟在她的身后,听到命令便殷勤地上前,一把捉住了想要退后两个嬷嬷。
“和妃娘娘,您可想清楚了,我们可是太妃身边的人”两个人自来颐指气使惯了,到了真正的主子面前也板不过来习惯。
只是以前这些宫妃多多少少还会给她们一些面子,今儿碰上了周宜然这个不讲情面的,算是栽了。
见这嬷嬷被扭着胳膊,还梗着脖子要跟她讲理的模样,周宜然一下子就乐了,笑了出声。
“太妃哎呦,本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太后呢想当初贞贤太后德表四海,贤名远扬,上得先帝敬重宠爱,下得百官百姓爱戴,宫中尊卑分明,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宫中的老人儿更是对上忠心,对下宽和,同样是承恩侯府出来的奴才,怎么你们这两个奴才就能到本宫的面前摆谱儿了”
周宜然之前还是笑着的,现下肃着一张脸,满是嘲讽,“看来宫中这么多年的日子,还是没教会二位,什么叫尊卑”
她拍拍手,冷笑连连,“既然今儿犯到了本宫头上,本宫手中又有一部分宫权,也只能处理了”
“惠太妃可是贞贤太后的庶妹,可不能叫你们这帮子欺上媚下的奴才毁了她的贤名,但本宫是个心慈手软的,一向怜贫惜弱,这样吧,既然是宫规不熟悉,又是在称呼上出了问题,那便每人掌嘴二十,跪在这里,抄写三遍宫规吧。”
两个嬷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先且不说她们多年横行霸道惯了,也没有人敢真正罚她们,就说现在,这掌嘴,罚跪,这样打脸的处罚,她们也不愿接受。
两人心知惠太妃早已大势已去,刚刚的拿乔必定惹得眼前这位和妃娘娘不喜了,暗怪自己脑子糊涂了,连连求饶。
想要自己拍脸,却被制着没办法动弹,无奈只能赔着笑,“和妃娘娘,和妃娘娘,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呆在落霞宫呆的久了,忘了宫规,还请娘娘见谅。”
“见谅”周宜然盯着自己手腕上绿汪汪的镯子,又看看地上跪着的那两个色厉内荏,只会窝里横,但明显眼神亮了不少的老嬷嬷,“见什么谅本宫为什么要见谅冒犯本宫,屡教不改,你以为你说几句软话就能让本宫收回主意有了教训,你才会有记性”
周宜然漂亮的眸子看向底下一脸讨好,眼神却十分怨毒的两人,莞尔一笑,“想本宫放过你们那你们怕是想多了。”
“本宫在这方面,还没那么大度,能放过两个想踩我脸的。”
那两人被气的,神色都扭曲起来。
周宜然看着还在边儿上守着的两个大力太监,“还愣着做什么呀,还不打”
扫了眼周边的环境,吩咐碧水,“这里离着孙昭媛的薰风阁不远,去,给本宫借两个蒲团和桌子纸墨笔砚等物,在在她那里找个小宫女,看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写够了二十遍,什么时候可以走”她又捶捶腰,“对了,再给本宫拿把椅子。”
“现在嘛,你们给我打”
两个太监上前,一人一个,拿着帕子堵住了那两人想要说话的嘴,左右开弓,“啪啪”地声音响彻在这条路的上空,不绝于耳。
很快,两人的脸就高高地肿了起来,自然,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的人前来围观。
先是还在善后的容贤妃,而后是出宫来看热闹的孙昭媛,韩嫔,丽嫔等人都在,不过都是远远的看着,并不插手,甚至乐见其成,最后走出来的是脸色铁青的张昭容。
惠太妃是张昭容的姑姑,周宜然此举,无异于当着后宫的面,狠狠地打了惠太妃的脸,她在惠太妃的庇佑之下,自然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冷着脸走到周宜然身边,语气冷冷,“和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忘了说了,大家新年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