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吃吃喝喝过得倒也惬意,唯独一样令他不快,阿宝已经两三个月都没露面了。他原先猜疑是否林婕妤将阿宝抓去,但看样子也不太像,且大伯那样疼她,什么稀奇的猫狗不能弄来,何必觊觎他的。
莫非是阿宝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楚兰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寄望于阿宝迷途知返,迟早还能回到他身边来否则,否则他就不要它了
这一晚楚兰睡在长乐宫偏殿,迷迷糊糊中听得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翻过围墙,他忙推搡枕畔小童,“醒醒,有贼来了。”
小童揉了揉眼睛,“长乐宫哪来的贼人,世子您忘了,咱们在宫里,不是外头。”
楚兰一想也是,这里禁卫森严,倒是没听说闹贼的,难不成是哪里来的野猫野狗
小童想到一事,惊喜的道“世子,定是阿宝回来找咱们了”
楚兰虽也觉得这想法很好,不过他还没见过阿宝翻围墙呢,狗也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么
无论是不是阿宝,总得出去看一看。两人小心翼翼地穿好衣裳,连鞋都不穿,赤着脚悄悄从墙根溜出去,省得吵醒魏太后。
到了院中,月光一片皎洁,楚兰隐约瞧见一物卧在窗边草丛堆里,毛色像极了阿宝的模样,忙惊喜的跑过去。
果然是阿宝
楚兰抱着小狗便呜呜咽咽起来,心中满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的,他却觉得怀中那物有些异样,阿宝的身体怎这样冷楚兰试着翻了翻眼皮,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不由惊慌失措,“阿宝怎么不会动了是不是生了病”
小童连滚带爬过来,试着探了探小狗鼻息,愕然道“世子,阿宝好像死了。”
“怎么会”楚兰翻来覆去查看小狗每一处毛皮,又轻轻摆弄他的四肢,可无论他怎样动作,都不见阿宝有何反应。及至当他发现阿宝的毛色黯淡无光,嘴边还带着一缕血迹时,楚兰这才意识到它真的死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楚兰养了阿宝数年,看着他从刚会吮奶的小幼崽长到如今活活泼泼的模样,他每次进门,阿宝都会朝他摇尾巴可现在阿宝连动都不能动了,就像个冰冷的石块。
楚兰头一次体味到失去至亲的痛哭,在他这个年纪,没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小童看他哭得声嘶气噎,亦不禁红了眼眶,恨恨捏紧拳头,“世子,阿宝分明死在琼华殿那位手上,您忘了么林婕妤还说没碰它呢,可如今阿宝已经死了咱们要为阿宝报仇。”
楚兰愕然收住泪,机械的重复道“报仇”
“没错。”小童冷冷说道,“就算不是林婕妤主使,阿宝肯定也是因她而死的,若非因为林婕妤怀有身孕,陛下怎么会不许宫里养狗,没准就有人抓了阿宝去她面前邀功,林婕妤表面上撇得干干净净,其实还不是怕阿宝伤了她腹中的孩子,这才先下手为强,倘若林婕妤没了孩子”
楚兰没听懂他那几句话,可也模糊意识到小童所说不无道理,真的是林婕妤害了阿宝么那他当然要为阿宝讨回公道。
楚兰匆匆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将阿宝埋进去,又胡乱加了几捧薄土覆上,垂泪道“阿宝,我现在不能将你收葬,你且等一阵子,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命人安排。”
小童在一旁道“主子说的很是,林婕妤这么跋扈,肯定不会同意咱们好好为阿宝办丧事的,也只能委屈阿宝一阵子了。”
楚兰用衣袖揩去面上的泥土,眼泪又从眶中滴落下来,他也顾不上擦拭,只暗暗捏紧拳头。
阿宝的仇,他一定会报。
二月初,未央宫总算竣工,太皇太后等人也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重新从照明宫搬出去照明宫虽好,住这么多人还是嫌拥挤了些。不过人老了总爱恋旧,之前从未央宫迁出去时几位老娘娘几乎柔肠寸断,如今要搬回去,偏偏又不舍得。
林若秋便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老究竟怎么才能合适干脆将臣妾的琼华殿让出去得了。”
太皇太妃呸了声,趣道“你以为人家稀罕要住也住长乐宫,而非你那劳什子琼华殿,地方偏成那样,如何能住人”
另一位则笑道“偏么我看皇帝倒是天天过去,应该近的很罢”
林若秋被几人三言两语取笑,脸庞早就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太皇太后程氏嗔道“行了,当着小辈的面也不知忌讳”因拉着林若秋的手细细问她,“该有八个月了吧”
林若秋点点头,“黄太医说,顶多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嘱咐我这段日子多出来走走。”
若非为遵医嘱,她是绝不肯挺着个肚子到处瞎逛的,如今好比随身挂了个铅球,走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凭什么女人非得受这种罪呀可林若秋也不敢不听,不然到时候孩子生不下来算谁的问题没准连命都会搭上。
程氏便道“那原是应该的,这时候受点苦,到时候生产起来倒更顺当。”
太皇太妃笑道“您老说起来倒头头是道,敢情您原来生过孩子倒知道生孩子容易”
程氏素来稳重,此时也掌不住笑了,骂道“快滚进屋里去罢,别在外头丢人献丑,听听你说的些什么话”
太皇太妃轻盈地一转身,蝴蝶一般翩跹离去。
程氏方朝林若秋道“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嘴上不把门的。”
林若秋当然不介意,她甚至有点羡慕太皇太妃这样磊落的个性,林若秋虽然粗线条,也还做不到如此她毕竟还是留有顾虑的,不比这几位老人一身轻。
程氏叹道“哀家虽无儿无女,不想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重孙辈出世,你倒是圆了哀家的心愿。”
林若秋笑道“那有什么难的,有了第一个,没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呢。”
这种善意的谎言应该是不必下拔舌地狱的,林若秋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程氏欣慰地点点头,“如此最好。”又正色叮嘱她,“无论如何,在宫里最要紧的是保全自身,须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你越是风光,那起子小人恐怕越发不平。”
林若秋心中微微一凝,不禁想起前段日子的诸多巧合来,太皇太后这是暗示有人要害她,她不由轻轻问道“皇祖母的意思是”
程氏叹道“说再多也是无益,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只是一样,你须记着这宫里谁能给你庇护,只要牢牢抓住那人,鬼祟自然不敢侵入。”
林若秋细细品咂这句话的滋味,似有所悟,心悦诚服地施礼,“谢皇祖母指点。”
她大致明白了程氏的意思,程氏一生没有儿女,却靠着太宗皇帝的信任走到如今尊位,这自然是可供借鉴的。不过林若秋想自己跟她的路子还是不同些,现在她已没法将楚镇看做一个单独的皇帝,他所象征的不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林若秋决定尝试去接纳他,也是接纳渐渐在这个世界扎根的自己。
从照明宫中出来,林若秋长长吐了口气,正要带红柳从一旁的小亭穿过去,忽见光溜溜的青石板上,一个半人高的影子直冲过来,看那去势,似乎瞧准她的肚子。
红柳忙拦在林若秋身前,皱眉问道“什么人”
那人不言,仍是不管不顾地向前飞奔,眼看就要将红柳撞倒。林若秋轻轻一抬脚,将他踢了个屁股墩儿。
楚兰哎哟一声,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只恨恨瞪着林若秋,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小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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