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发出指示“别找了,这里是客厅,没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外面西边那屋。”
梁楚哦了一声,分了一下东南西北,沈云淮看着他跟喝醉了似的,果然没分清,但是很聪明,知道看向门口去找太阳来分辨方向。
沈云淮五指张开,扣住他乱动的脑袋,领着走出门口、下台阶,到了小西屋推开门“这里。”
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了,屋里明亮透风,还很干燥,就是简陋了一些,家具不多。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床,床不大,一人睡大两人睡小的矛盾的床。与房间格格不入的是床铺铺着厚厚的、高高的被褥,与软软绵绵的床垫不同,老时候哪儿有床垫这样的东西,这床是用弹好的上好棉花,一层一层的棉花被褥铺出来的。躺上去不是把人陷进去的柔软,带着一些结实,软硬正好,也不会因为太柔软了像是睡沙发,醒了就筋骨发软。
床单柔软丝滑,趴在上面舒服极了,尤其刚睡了硬大腿,尤其觉得床褥温软。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胖子瘦子坐立不安,想找青稞到账又不知道那老头儿去哪里了,出门宁可带收音机也不带手机,踏出家门就是神龙不见首不见尾,家里来了吃人的妖怪,俩徒弟给吃了剩了骨头渣了他可能才知道,回来连收尸都免了,早给啃干净了。
果然青稞道长到了下午的下半截才姗姗来迟,还没进家门便觉得不对劲,一股极浓极重的阴气在上空盘旋,量不多,像是被什么压着,踏进门一看,连笼子里的老母鸡都像被揍了,贴着角落老老实实不敢下蛋一般。
退回门口对着门墙看了半天,才确定没走错门,悠闲的脸色当即变得凝重起来,接了一笔大生意找两个徒弟显摆师父威风的喜色也被冲得荡然无存。看面包车还在院里,两个不争气的徒弟想必也回来了,王今科倒背着手,拎着收音机,佯装自然地快步走了进去。
小西屋门关着,青稞道长快速扫了一眼,直奔大屋,看到胖子瘦子头顶着头在画符,没缺胳膊没缺腿。听到脚步声王胖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个瘦小老头,张嘴就道“哎哟,看谁来了,不是我们的青稞道长吗,您还没老年痴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让脑血栓给拴住了,回来的路都忘了。”
王今科在手头的东西扫了一眼,掠过几个玻璃杯子,抄起桌旁的一把扇子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别跟我在这里贫,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王胖避头闪过,笑嘻嘻地先报喜“我们哥俩给你带了个徒弟回来。”
王瘦道“青稞道长,我们哥俩正商量你给他叫个啥名字呢,我王瘦,他王胖,起名叫王矮”
王今科瞪两人一眼,疾步走进东屋拿出一把桃木剑,王胖道“师父,你拿这把剑做什么”
这把剑有些年头了,剑身微微泛红,跟了王今科十多年。
王今科没有回答,拧起眉毛道“是什么人”
王胖道“还能是谁,你老念叨的那个,杜肚。”
王瘦报忧道“人我们给带回来了但可能有点问题,他还附带了两个。”
王今科道“在外面”
王胖道“在小西屋。”
门口就在身后,王今科避过门口,改走到窗后,隔着玻璃看不清楚,悄悄打开一扇,苍老的脸上一片肃穆。
没过几秒,王今科的五官突然变得扭曲狰狞起来,气得脑门发疼,骂道“我说你们两个那谁,那是谁王矮,杜肚,哎哟我的妈,他掀了鬼祖宗的棺材板这是能随便掀的吗,你师父我都没那个胆子”
王胖王瘦大眼瞪小眼,大约猜出来既然可以驱使死物,应该是大有来头。但一师二徒虽然摩擦不断,常常窝里斗,对青稞道长还是抱有本能的信任,现在听他语气都变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王胖不解问道“鬼祖宗是什么”
王今科甩飞了桃木剑,老猴子似的不稳重,拉着一胖一瘦俩徒弟往外走“快快快,收拾东西,走走走”
王胖道“师父天都黑了,走去哪里旅馆住宿一晚上好几十呢”
王今科架起胳膊,一手捏住一只耳朵拧着往外走,语速极快“路上再跟你们两个臭小子解释,你师父我接了个大活,陈允升对陈家的鬼东西没辙,陈家开始死人了,死了人陈富才知道开窍,不把希望全寄托在陈允升身上了。师父带你们见见世面,出口恶气,他陈允升对付不了的,对我王今科来说不成问题,陈允升心眼芝麻小,处处压青稞道长一头,看咱们师徒打翻身仗去”
梁楚是被外面的嚷嚷声吵醒的,支愣耳朵一听,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猜到是正主青稞道长回来了,揉了揉脸清醒过来,两腿迈下床穿鞋,脚尖用力往前顶,懒得弯腰不想提鞋,凑合着趿拉着往门外走,推开房门,正好看到一个老的拉着胖子瘦子走到影门墙,梁楚愣了愣,错愕道“你们去哪里啊”
哪有把客人一个扔在家,主人都出去的
后面有身体贴了过来,沈云淮轻轻淡淡扫了一眼,大门口的两扇木门哐当摔上了。
师父徒弟打个哆嗦,没刮风啊。
沈云淮道“他们哪里也不去。”
青稞道长是个十足的老俊杰,十足的识时务,拧着王胖王瘦的耳朵掉头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