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于雅想了一下, 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送礼物给家里人,送件旧的算怎么回事儿
听到于雅的论调, 孟明珠伸手点了一辆非常漂亮的新自行车“你要是把这辆车带回家, 你觉得你的父母会愿意用吗它这么新这么漂亮,要是用坏了怎么办要是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于雅张了张嘴,想找出理由反驳, 但思索了半天, 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于父于母虽然在村里算是比较有钱的富户,可看到五十块钱的自行车, 还是会很珍惜, 不敢乱骑, 这辆车就真的成为了被束之高阁的礼物,完全没有派上于雅觉得应该的用场。
既然如此,还不如买一辆旧的, 至少于父于母用的时候不会太心疼。
想到这里, 于雅让孟明知帮忙,挑选了一辆虽然看起来比较破旧,但零件都比较整洁、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自行车。
看到于雅爽快地付钱,自行车店的员工眼睛一亮,急忙殷勤地问了于雅家所在的村庄,说他们可以用牛车帮忙把他们和自行车一起送回去。
虽然开小轿车可以进他们村子,但一般有点儿经验的都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毕竟这个村子的道路非常坎坷,偶尔还会很狭窄, 车子开过去,估计能擦掉一层漆皮,到时候修理的钱都足够买头牛了。
听自行车店这么说,于雅和孟明知急忙约好了出发的时间,然后再去挑选带回家的礼物。
孟明知看了很久,都没想好带什么,就干脆买了点儿县城卖的稀奇小点心和糖果,过年做饭的肉从同村屠户那里买就好。
转回到自行车店,二人一起坐上牛车,扶着自行车,颠簸着回到村庄。
李翠萍和于父于母听说他们两个今天回来,都殷切地守在村口。
只是眼看着暮色西沉,远方还是没有动静,他们三个忍不住开始嘀咕“难不成是路上出事儿了还是在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了”
“我看火车都说挺准时的,应该没问题吧”
“或许他们是在县城往这边赶的时候找不到牛车”
“是啊”于父被这么一提醒,连忙懊恼地一拍大腿,“我早知道应该租辆牛车,去火车站接他们,他们两个小孩知道什么”
只是于父再怎么懊恼,他都只能跟着一起跟在村口。
幸好没过多久,一辆牛车就缓缓驶了过来,车上坐着的一对男女,正是孟明知和于雅。
从牛车上跳下来,于雅迫不及待地把自行车搬下来“爹,娘,你们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
于母还没来得及拉住于雅仔细看看她最近的样子,就被于雅拽下来的自行车惊到了“小雅,你这是自行车”
见于雅满脸骄傲地点头,于母又是觉得欣慰,又是心疼,急忙挥手“我和你爹也不需要这玩意儿,这玩意还那么贵,你哪来的钱买的还是把自行车还回去。”
急忙伸手拦住于母,于雅把自行车推到于父面前“爹,这是我在学校打工攒的钱,给你们买辆自行车,方便你们到别的村子去找人,你们就别推了,要是把这辆自行车还回去,我就重新给你们买一辆新的。”
听到于雅半带威胁的话,于父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制止于母的行为“行了,姑娘有心,咱们就收下吧,实在不行把买车的钱给她。”
听于父这么说,于母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责备于雅,而是先一起回了家。
等到于家三人离开后,孟明知和牛车的师傅道谢,然后扶着李翠萍“娘,你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李翠萍上下打量了孟明知几遍,然后有些感慨道,“你瘦了不少。”
孟明知的体型和体重都保持着匀称,和离开家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李翠萍还是觉得出门在外的孩子一定受了委屈。
淡淡地笑了一下,孟明知接话“娘,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着,他把后背上的包又抬了抬,然后和李翠萍一起到了家里。
孟明知走到家门口,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离开的时候,他和李翠萍已经把篱笆和墙都修补好了,虽然他差不多半年没回家了,但单纯的风吹雨打不可能让墙体破一个这么大的洞。
见孟明知发现了墙上的破洞,李翠萍有些心虚,急忙拉着孟明知,要带他进屋聊天“别看了,都是老样子,有什么可看的赶快回去歇着吧。”
只是李翠萍扯了一下孟明知,却根本没有扯动。
孟明知静静地站在原地,面色微怒地询问墙上破洞的来源“娘,这是谁弄的”
“就是打雷不小心劈了一下”李翠萍觉得孟明知还小,不想让他接触这些破烂事情,于是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想要把这件事遮掩过去,“我都和村口老王约好了,过两天他忙完手头的事儿就来帮我砌墙。”
叹了一口气,孟明知把背对着他的李翠萍转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直视着李翠萍有些浑浊的眼睛“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娘,我这次回来,不只是回家过年,也是想和你说一下等过完年,你就和我一起回首都,我托朋友在那边买了房子,我们去城里住。”
“啊”李翠萍愣住了。
她在看到于雅给于父于母买了自行车的时候,心里一点儿羡慕情绪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孟明知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直接弄了一套房出来
就算是镇上的房子,也是李翠萍根本不敢想象的,更别说首都了李翠萍对于首都的了解不多,但她知道很多大领导都住在那里。
既然是领导住的地方,肯定非常贵。
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嘴“明知,你哪来那么多钱买房啊”
“我和一个朋友合伙办的补课班。”孟明知笑了一下,把钱的来路解释明白,接着在李翠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后,继续把话题转回去,“究竟是谁欺负你,娘你和我说,我们这回都要去别的地方住了,也不用怕他们报复,临走前得把气出了。”
看到李翠萍犹犹豫豫的样子,孟明知连想都不用想,直接把怀疑地对象说了出来“是不是李家那群人”
“”李翠萍沉默。
沉默在此时也是一种默认,孟明知呼出一口气“好的,娘你别担心,我去找人收拾这群人一顿,省得他们再闹。”
“这样”李翠萍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孟明知眼睛一亮。
李翠萍说的是“这样不好”而非“不行”“不孝”之类的话,说明她其实对于教训李家人一顿的做法并不多么抵触,甚至还隐隐有些赞同,不过是还处于纠结阶段,才会说出这种话。
孟明知也自然继续进行劝导“我们这回要去首都了,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在首都住,肯定要想办法找上来,或者趁着你不在这边,说你或者我的坏话如果要这样,那我们不如直接在这边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省得他们来闹事。”
虽然李家老太太说了很多浑话,类似于“儿子是别人家孩子靠不住”一类的话,但李翠萍和村里人都清楚,孟明知实际上才是李翠萍的依靠。
虽然李翠萍也没怎么想着依靠孟明知,但听到李家可能会对付孟明知,她面上的不同意就逐渐淡了下去“别太过分啊。”
“我知道。”孟明知用力点头,接着和李翠萍一起进了房间,把屋子好好收拾了一遍。
李翠萍还是惦记着孟明知在首都的事情,所以在稍微给孟明知做了点儿东西垫肚子之后,她甚至连孟明知给她带回来的小点心都没有多看,直接询问起了这半年的经历“明知,你仔细把在学校的事情讲给娘听听,让娘也知道知道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好。”在学校的时间对于孟明知来说很普通和平静,但当他把这些说给李翠萍听的时候,她却觉得处处都让人惊奇,每一件都能让她发出惊讶的呼声。
在弄清楚孟明知挣钱的经过后,虽然还是没想到孟明知能够在半年挣这么多钱,但李翠萍还是开始为他骄傲,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厉害。
“娘,其实于雅也在我这边,因为她总能想出点儿好东西,所以那个大小姐和她聊得挺不错,让她当了个小头目。”孟明知突然想到于雅,于是和李翠萍解释,“她也挣了好几百,所以给家里父母买了辆自行车。”
在得知孟明知的手里有好几千之后,对于于雅的几百,李翠萍已经懒得惊讶了。
她只是随意应了一声,接着就开始和孟明知商量着怎么过年。
“这段时间你于叔于婶对娘还真挺好的,之前李建军来我这边砸房子,还是他们两个赶过来,把李建军拦住,后来村里邻居也过来帮忙,把他骂回去了。”李翠萍叹了一口气,对于家人仅有的那点儿渴望早就消失殆尽,“趁着过年,我们拎点儿礼物去看看他们。”
“行。”孟明知也想着这件事,所以没等李翠萍继续说下去,就直接开口讲出自己的想法,“赶明咱们两个去镇上赶集,买点儿吃喝,反正过年了也不用省着,好好吃点儿,再给于叔于婶送点儿东西去。”
“你现在懂得多了,就你来吧。”见孟明知正在计划过年的事情,李翠萍觉得很是骄傲,于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做出一副要罢工的姿态,“正好我年纪大了,好好歇会儿。”
过几天,孟明知拎着一大块腌肉上了于家的家门,谢过于父于母对李翠萍的照顾。
于雅在家里待着的这段时间,也把孟明知开补课班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没想到孟明知说要照顾于雅,还真的一直照顾着,而且还带着于雅挣钱,更是让于雅借着这个机会见到了大老板,大老板还邀请于雅将来去他们公司工作
于父于母也想要去感谢一下孟明知,正好就见到孟明知拎着礼物上门了。
随意地拉了拉家常之后,孟明知直接询问了一下李建军的事情“于叔,于婶,听说我小舅舅前段时间来砸过我家的墙”
提到李建军,于父厌恶地皱起眉。
他们和李翠萍相处得还可以,李翠萍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很朴实,性格和于父于母很像,因此两家人往来的时候,彼此都欣赏。
但对于李建军这种不事生产也不知道关心姐姐和父母,只知道从家里人身上算计钱的窝囊废,于父是非常看不上的,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儿子,估计宁愿溺死在马桶里。
如今看到孟明知提到了这件事,看样子是要出头,于父直接把事实说清楚“李建军最近不知道怎么,迷上了赌钱,把家里的钱偷走了不少,实在还不上了,又怕爹娘打他,就想起李大妹子,觉得她肯定也攒了不少钱,然后就来砸墙”
“他当时和疯了一样,”于母现在想起当时的场面,依然觉得心有余悸,“眼睛都红了,说要是李大妹子再不把钱给他,他就把房子砸塌,拿刀把所有人都杀了”
“幸好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过去抱住他,把他手里的刀给卸下去了,要不李大妹子肯定得受伤。”
于母越想越害怕,直接伸手拉住孟明知“明知啊,我知道你有钱,你实在不行就带着李大妹子到城里去吧,至少有你在旁边看着。”
“谁知道李建军什么时候再发疯”
听着于母的复述,孟明知的眼神晦暗了一瞬,接着他抬起头来,坚定道“于婶别担心,我和娘说好了,等过完年我就带她去首都那边。”
“在临走之前,我肯定得把这一家人给收拾一下。”说完这句话,孟明知急忙重新在脸上挂起笑脸,挪开了话题。
见孟明知已经开始喜气洋洋地祝他们新年快乐,于父原本堵在嘴边的劝说也被迫咽了回去。
他想劝孟明知别真想对李家人做什么,怎么说李家人也是他的血脉亲人
但如今再说这些话就显得有些不合气氛了,因此于父只是吧嗒了一下嘴,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这几天,孟明知又反复去了镇上几次,不止带回来了许多年货,还秘密地联系了一群人,和他们偷偷计划了一些事情。
在联系这些人的时候,孟明知全程是瞒着李翠萍的,李翠萍只以为孟明知去镇上买了个传说中的什么“防狼棒”,等到李建军来闹事就电他。
试了一下防狼棒的最低电感,李翠萍吓了一跳“这是最低电得我手都麻了。”
“是啊,”孟明知上前把防狼棒接过来,小心地放到包里,“要是他们再来闹事,就直接把这个戳到他们身上,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来。”
李翠萍觉得这东西很新奇,于是隔着袋子摸了半天,对于孟明知这种处理方法也还勉强可以接受“那行,要是李建军再来,娘就把他赶出去,如果他不出去,我就用这个棒子。”
李翠萍和孟明知商量了很久,把一切都准备好,等待着李家人来闹。
结果直到把年过完了,李家人还是没来。
除夕这天,孟明知和李翠萍一起做了晚饭,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所以做的是四菜一汤,不过比起往常饭桌上连点儿油水都没有,今天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奢华了。
他们两个对坐在桌子两边,还喝了两杯小酒,庆祝了一下。
今年和去年完全不同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孟明知忙着和于雅约会,直到很晚才回家吃饭,饭菜也没有那么丰盛,母子二人对坐无言,最后李翠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让孟明知多学习点儿手艺,将来也能养活于雅。
孟明知心里想着过年了,应该给于雅送什么礼物,根本没有理会李翠萍的话。
而今年,孟明知考上了大学,攒了好几千块钱,还买了房子;李翠萍地里的收益也不错,连经常疼的脑袋都因为心情愉悦而缓解了不少。
吃完饭,第二天早上,李翠萍出去拜年,却听到有村里的人小声和她科普昨天邻村李建军的事情“李建军上次说再也不赌博了,李家老头老太太就把欠的赌债还了,还托人给他找了一份镇上的工作,结果没想到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说话的村民注意看了一下李翠萍的表情,见她没露出什么担心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他这回在镇上赌博,赌得一把比一把大,不仅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当了,家里的田地、房子都被他画押当了,自己的工作也没了这回据说因为他一直还不上钱,镇上的人找到他了,说要把他们家里的田和房子都扣下来。”
“他怎么还赌博”李翠萍和所有普通百姓一样,对于赌博的人分外看不起,此时听到李建军沉迷赌博以至于倾家荡产,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种东西真是不能沾,沾上就倒霉。”
“是啊。”说话的村民急忙劝说李翠萍,就怕李翠萍起了恻隐之心,不知好歹地去碰这件事,“李大妹子,你可千万别去管你娘家人,你弟弟现在这样,将来也没什么出息,不如直接和他们割开,反正你现在有儿子,你儿子肯定将来有出息。”
“我知道。”李翠萍用力点头。
如果李家人因为别的事情无家可归,可能李翠萍看在亲人一场的份儿上,还会接济一下,但既然是李建军嗜赌惹下的祸,李翠萍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和孟明知一起收拾行李,打算等过了初七就往首都赶。
李建军这件事闹得很大,正好最近过年,十里八村的百姓都闲着没事儿干,就整天聊这些东西。
据说赌场的人把李家的所有东西都没收了,最后还要剁李建军的一根小拇手指头,抵剩下的债。
李家老头和李家老太太跪在地上求赌场的打手饶李建军一条命,把他们老两口杀了都行。
但这些打手认准了李建军的手指头,直接拽着剁了下来,据说场面非常血腥。
三个李家人身上都是伤,没了地没了房,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去处就是三妹那里。
只是虽然三妹拎不清,可他的夫家一向都知道这群人不靠谱,因此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说三妹要是还执迷不悟,他们就直接把三妹休了,让她去做牛做马照顾父母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