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嗔道“这嫁了人,哪还能同在家时一样”
“难道我嫁了人,便不能回来看你们了”
很快,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又去帮着忙别的琐事,陆之韵揽着陆太太的肩说“妈,你放心,我嫁人,倒不是为了嫁人。只求到时候您别生气,怨我坏了陆家的家声。”
陆太太皱眉“你浑说些什么”
陆之韵却不再细说,只笑道“您还不知道我么我是从不肯吃亏的人,快别难过了。”
陆太太叹息了一声。
前些时日,她曾为陆之韵卜过卦,卦象显示福祸难料。
但此时,陆之韵的婚事已成定局,她便也不说什么了,反强颜欢笑,同她说驭夫经。
“现在已经不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年代了,你呢,我们让你受了那些教育,不是让你去做伺候人的传统女性。在外,你要给丈夫面子,在内,倒不可一味惯着他。你若只想着为他好、甘心辅佐他、做他的陪衬,便没了自我,这一生也就算白活了。
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别因为男人的三言两语便心软,甘心放弃自我,只做一个相夫教子的附庸。
遇到事,不可一味妥协,俩人要多沟通,彼此退一步,海阔天空。如只你退一步,便犹如他进一步,长此以往,便只有你退,但你又能退到何时呢”
陆之韵伏在陆母肩头,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您放心。”
陆母拍了拍她的肩。
正好有人来叫陆母,向她做请示,她便也出去了。
当此之时。
小蝶已在陆家为陆之韵买的新房就位,换上了女佣的装束,心头砰砰直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云老板在全身镜前,理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梳着头发,务必要使今天的妆扮尽善尽美。和云老板关系极好的一位花旦见状,笑问“今儿不是去陆家的婚礼么又不是去做新郎,怎么收拾得这么靓”
云老板扣上白衬衣袖口的扣子,头也不回地说“也许要帮朋友一个忙,以备不时之需。”
花旦讶然“什么忙”
“不可说。”
曾经,在他同家里抗争,要追求理想,被家里人断了生活来源时,是陆茵梦在接济他。因此,他不会问是什么忙,要付出些什么,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去做。
那花旦“啧”了声,便目送云老板出门,坐进了他的专车。
赵家。
这两日,赵香君没住在自己在外面的别墅里,和父母一起,住在主宅。
赵母问道“今儿茵梦成亲,你和她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果真不去么”
赵香君喝着她的茶“不去,谁爱去谁去。”
随后,赵父、她的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甚至都来问候了一遍,赵香君心里还气着“她这成的什么亲分明是往火坑里跳,我去什么看她不信邪非要作死么”
旁的人便不说什么了。
等家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时,她一个人看了会儿书,觉得闷,又让人给她沏茶,一会儿又让人给她捏背锤肩,佣人们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只听着她的差使做事。
待大厅里的自鸣钟响起,九点到时,赵香君终于坐不住,叫到“备车”
庄家。
从今日早上七点起,大家都看得出庄南生刻意拾掇过,比平日还要好看,白衬衣黑西裤比往日还有型,手上戴着一块儿名贵的腕表,整个人显得精致而贵气,高不可攀。
庄南生说过不准备赴宴,也不让管事准备贺礼,连日来面色森冷,别说是下人,就是他的兄弟姐妹,等闲也不敢去招惹他。
因此,旁的人在商议去陆家的婚宴时,也不敢叫他听到。
庄宅内持续低压,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做事。
约莫到上午九点半时,庄南生叫住了管事,面无表情地问“给陆家的贺礼备好没”
管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备好了。”
庄南生气甚,时间每多流逝一秒,他心里的气便多一分。
管事拱了拱手,请示道“我去让他们备着”
庄南生冷声“备什么”
管事便不敢说话了。
上次,庄南生不让他备礼,他考虑到庄家和陆家一直都有人情往来,又同为香城四大世家,管事觉得不备贺礼也说不过去,便同庄太太庄老爷请示,到底还是备下了。
约莫快到十点时,庄南生脸色更难看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不敢直视他,内心战战兢兢的管事也终于等到了庄南生的一句话“备车,去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