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乐谱之后,赵芸心中有些仓惶,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手中的乐谱。
这个乐谱,承载的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失败则意味着,给了左文泓裕以希望,却又生生将这希望打碎。
看着在前方带路的左文泓裕鬓角处灰白的头发,赵芸无声地叹了口气。
楚裨在赵芸身上留一部分心神,感受到了赵芸的异样,他轻轻地将赵芸的手握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温热传给了赵芸。赵芸侧目,只看见了楚裨坚毅的下颌,心中不知为何安定了下来。
左文雪的屋子十分整洁,躺在床上的女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双眸紧闭,一副没有生机的模样,但是整个人不似那些常年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那般颓靡。除了病色,竟然与常人无异,一看便是有人悉心照料的结果。
左文泓裕进屋后,轻轻地拢上了窗前的轻纱,细腻的阳光洒进屋子,一片明亮,左文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
是个美人,只可惜,无端遭此劫难。赵芸打量着,皱皱眉。
“算来雪儿已在床上躺了将近十年之久,众人都劝我放弃,可是我舍不得啊。”左文泓裕眼眶泛红。
赵芸的语气也有些低沉“看得出来左文族长将女儿照料得很好。”
左文泓裕勉强地笑了笑“雪儿自小爱美,若是因为她一直昏睡在床而怠慢了,有朝一日她若是醒来,定要同我这父亲使小性子。”
赵芸心下一片复杂。左文雪的遭遇是不幸的,可也并非那般不幸,至少她还有一个一直未曾放弃、真心疼爱着她的父亲。
只不过赵芸忽然想来,这一路上左文泓裕不曾提起过左文雪的母亲,家中也不像是有女人的样子。心中好奇,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左文族长的夫”
左文族长到的夫人人在何处
赵芸差点问出了声,但在最关键的瞬间及时止住了口,心中有些懊恼。一时不察,竟然这般不识颜眼色地问了出来,若是触碰到他人的痛处,岂不是让人难堪吗
虽然没有说完想说的话,但是赵芸眼中的疑惑与懊恼,左文泓裕尽收眼底,心中也明了了几分,苦笑着“无碍,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实不相瞒,雪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当初她家中罹难,而她又身染重疾,无奈之下便将雪儿托付于我。我给雪儿改了名字,这些年也一直视如己出”
看着左文泓裕,赵芸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生敬仰。该是一个多重情重义的男人,才会做到如斯地步奈何造化弄人
屋内无人再开口,气氛有些沉闷。抱着箜篌站在一边的苍明子轻咳一声“此时也不是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我们直接开始吧。”
三人将视线转移到了赵芸的身上,赵芸迟疑一瞬,缓缓拿出了乐谱。粗粗看去,乐谱竟是残缺的。
赵芸蹙眉,乐谱是残缺的,真的有用吗
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缩这一说了,赵芸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谁知这细细一看,赵芸脸上忽然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苍明子以为乐谱有问题,急忙问道。
赵芸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乐谱放开,笃定地说“我听过。”
不知为何,仅仅看着乐谱,便有乐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就像是这首古曲她听过千遍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