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自己若是有事外出,也只有紫苑能进祁湛的屋门。
紫苑在临华园的地位可想而知。
段成修这么明着向祁湛要人,岂不是虎口夺食么
祁湛万一恼了,先前的功夫岂不白费了
傅翌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就听祁湛淡淡道“我不养花,也没有什么紫苑给你。”
这便是拒绝了段成修的要求了。
段成修吃了瘪,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客套了两句便退下了。
他路过旁边耳房的时候,忍不住往房内看了一眼,借着烛光,只见一娇俏的人影投在窗纸上,倒瞧得人心痒痒的。
怪不得祁湛心急火燎的要成婚。
马上就要迎娶这么一位娇妻,却还连个丫鬟都舍不得给,他这个表哥,还真是小气的很。
要不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自己才不会为他白跑一趟呢。
段成修哼哼了一声,也不敢多停留,大步走到院外去了。
屋内。
楚妧泡在屏风后的浴桶里,圆润的肩膀露出一角,肌肤被水温氤氲成淡淡的微红,掌心中的那只兔子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偶尔凝结了几滴细小的水珠,楚妧忙用手巾擦去,像是生怕这兔子腾着云霞飞走似的。
刘嬷嬷一边给楚妧洗着头发,一边笑道“长公主喜欢世子画的兔子,明儿个让他再画一只不就成了,哪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楚妧怔了怔,望着手中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若有所思。
明个儿让他画一只
军队第二天一早便启程了,一路上再没停留,祁湛似乎也很忙,未再找过她。
楚妧虽想让他再画一只兔子,但又担心祁湛因为段成修的事而生气,这么一来二去,便耽搁了下来,直到进京前,祁湛才骑马从军队前方走了过来,伸手挑开窗帘,道“要进城了,你换到后面那辆马车去。”
“噢,好。”
楚妧与刘嬷嬷收拾着车里的行李,静香和夏云也从后面的车厢里赶来帮忙,祁湛又骑在马上静静瞧了她一会儿,才掩上窗帘,正骑马欲走,楚妧的头忽然从车窗里探了出来,轻声道“世子,你等一下。”
祁湛转过头来,楚妧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祁湛抬手正要给她理理,楚妧的头忽然又缩回去了,只剩了窗帘一阵轻晃,仿佛那个人影从未出现过似的,祁湛心里忽然有些空荡。
祁湛张口正欲问什么,下一秒,楚妧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提着裙摆跑到他的马前,仰着头问“是不是进了城,就见不到你了”
祁湛的喉咙涩了涩,轻轻应了一声,道“你要在宫里住些日子。”
楚妧的神情有些失落,她虽然怕祁湛,但突然要她与祁湛分开,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轻声问“那你会进宫么”
“不会。”
祁湛的声音冷淡,话也很少,虽然他在人前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可楚妧还是察觉到了他和以前的不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问“你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生气了”
段成修的事虽然让祁湛心里不大舒服,可毕竟过了三天,就算有气也早散了。
祁湛垂眸望着她,轻声道“只是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多想。”
楚妧“噢”了一声,抬着头瞧了他半晌,忽然低下头在荷包里摸索了两下,拿出一团牛皮纸包裹的蜜饯来,伸手递给他,微笑道“只剩一块了,既然你心情不好,就给你吃吧。”
他的马很高,她要踮着脚才能够到他的衣角。
皱巴巴的牛皮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枚晶莹透亮的蜜饯安然裹在纸团里,被微风吹得一阵摇晃。
这枚蜜饯她似乎装了很久。
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就送给他了么
祁湛的眸光微动,伸手欲接,却忽然看到了她掌心中浅浅的墨痕。
寥寥几笔,几乎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样貌,但那依稀的轮廓,显然是被精心呵护过的。
祁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俯身看着她,轻声问“这个你一直没洗掉么”
楚妧摇摇头,小声道“舍不得洗,可还是瞧不清楚了,你能不能再帮我画一只”
她的双眸带着几分期盼,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那柔软的语气,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祁湛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像被层层绒包裹住似的,连语声都不自觉地颤了起来“下次见面时画给你。”
“好。”
楚妧甜甜一笑,将那颗蜜饯塞到祁湛掌心里,转过身去,淡粉色的裙摆随风晃动,像只翩翩欲飞的蝶,一眨眼便不见了。只有那枚蜜饯静静躺在掌心中,带着几丝清甜的香气,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军队赶到京城时已是戌时,质子由专人接送进宫,楚妧的马车跟在质子的后面,与祁湛分成了两路。
风吹开了车帘一角,楚妧透过车帘的间隙,似乎看到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正在看着自己。
可只是一瞬,门帘又被风吹上了。
楚妧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憧憧人影间,那高头大马已经转过头去,再瞧不清楚了。
他走的好快,也不说再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