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绯世从卡卡西的忍具袋中翻出一把眼熟的苦无, 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疑问。
哭累了以后勉强平静下来的银发少年看了一眼, 又无动无衷的扭回头去“那是水门老师给我的上忍礼物。”
最后那个词一出口,就好像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一般,打破了他麻木的外壳, 让他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左眼,指缝中无声的流下泪水。
绯世沉默着望着手里的苦无, 想起刚刚大蛇丸对他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出神。
像是被低迷的气氛所影响,他没有说出别扭的敬称, 直接低声说“水门他让我转告你,对不起。”
卡卡西没有答话。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已经成了一具空壳一般, 没有丝毫反应。
绯世敛起目光,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暗器,突然手腕一翻, 将苦无在手指上灵活的转了一圈, 又重新握在手里, 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它的剑锋。
“好像不是。”
他验证着暗器的手感, 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
细微的破空声和最在意之人的低喃唤回了卡卡西的注意力,让他愣了愣,空洞无光的眼睛不解的看向他,开口问道“不是什么”
心里,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绯世的反常。
他好像叫水门老师“水门”
少年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到了绯世身上。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摊开手看了看手柄上刻着的“忍爱之剑”四个字, 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卡卡西垂了垂眸“水门老师在起名上一向天然。”
“是啊。”绯世平静的附和着,又注视了一会儿手里的苦无,便平静的将它收了起来,继续帮卡卡西收拾东西。
只不过,一直凝视着他的少年却就着头顶的灯光,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
他指尖颤了颤,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可名状的彷徨。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绯世的冷漠,和那冷漠之下不易察觉的宝贵温柔。能让他露出“无奈”表情的,一向只有他自己。
卡卡西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是对所爱之人情绪的敏锐感知,他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确实是一种夹杂了熟悉的无奈,结合刚刚似乎是无意之中泄露出的称呼,让他觉得绯世对水门的态度甚至有几分亲昵。
卡卡西垂着眼,眼皮因为那个忽然冒出来的词跳了跳。
“我觉得有点冷。”他突然低声说着,神色难辨的朝绯世伸出了手,声音低哑,“抱我,绯世。”
绯世的脸上浮现出意外,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
卡卡西固执的保持着索抱的姿势,眼里透出深达心底的寂寞和死沉,瞳孔却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伸出的手苍白而纤细。
绯世默了一下,眉眼微不可察的松动了些许,将他住院时用的东西收好,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
卡卡西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依顺的靠上他的胸膛,闭上眼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气味。
“走吧,回家。”
绯世令人心安的声音在卡卡西的耳边回响。
银发少年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是忽然有些恍惚的意识到,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直以来,这个人就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他只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却好像早已明了他所有的执着和想法。
父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安慰他是这样,这一次没有跟着那些医生一起劝他取出带土的眼睛,也是这样。
卡卡西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鲜明的意识到,这个人了解他的所有。
于是卡卡西心中那短暂的不安立刻像是流沙一般被吹散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手攥住绯世胸前的衣服,无声的点了点头。
神无毗桥之战,在轰轰烈烈的爆炸中落下了帷幕,然而事件的后续却仍然在持续发酵。
卡卡西将护额拉下,遮住了无法关闭的左眼,但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却惹得宇智波的忍者更加愤怒不满,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的袭来,最后甚至有人说他是看中了写轮眼的力量才故意害死了带土。
与此同时,他杀死了同伴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让听说了的忍者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在这样压抑而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昔日高傲不可一世的少年一天比一天沉默,脊背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弯了一样,整个人宛如一具游荡的行尸走肉,全身上下找不到丝毫生气。
波风水门和猿飞日斩立刻想办法将流言压了下去,愤慨的宇智波也好像被更理智的族人劝说,在一族与村子的关系更加紧张的现在不再出风头,开始尽量无视卡卡西。
但这些好像并没有让卡卡西好受多少。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消沉是因为自己。他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
“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在反复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出现幻觉和错觉,精神上蒙受巨大痛苦。”
卡卡西出院后的一天,绯世在火影办公室内摘下面具,露出后面那张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俊美不似凡人的脸,从科学的角度冷静的诉说着卡卡西的情况“同时伴有严重抑郁,昨天从噩梦里醒来时还出现了自杀倾向。”
猿飞日斩脸色凝重的沉默着,眼中流露出属于长者的惋惜和心痛。
绯世略顿了顿,从忍具袋里掏出了一封辞呈。
猿飞日斩接过来打开,在看到内容之后更加沉默了。
绯世像是通知一般平淡的说道“抱歉,我不能再担任战斗部队队长的职位了。卡卡西现在需要我。”
“我明白。我已经看出来了,正想把您调到护卫部队去。”猿飞日斩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再抬头看向他时,目光无端显得有几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