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熹正用手捧着甄停云的脸, 她微尖的下巴就像是初初露角的小荷, 戳在他的掌中, 而指腹触及的皆是柔滑雪嫩的肌肤。
如云团,又似丝缎,轻软丝滑,只碰着一点点,那细细的火苗便能顺着他的指腹一路的攀至全身, 他整个人都被那火烤的有些晕沉了,只能看见眼前的姑娘。
在这样难熬的晕沉中, 他缓缓的低下头, 用自己的鼻尖摩挲着对方挺秀的琼鼻, 紧张的几乎要冒汗了。因为离得近,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轻轻呼吸时,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时那细微的热量。
他只觉得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只差一点, 他就能碰到那蓓蕾般娇嫩的唇瓣。
也就在此时, 他听到了窗外那煞风景的叫声。
傅长熹深吸了一口气, 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自欺欺人的当了一回聋子,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上仅剩下的理智和冷静,连同那煞风景的话一起丢出去。
有那么一刻,情潮在心头翻涌着, 他闭上眼,只想顺着自己心头的渴望,顺着那一点的本能, 低头去吻。
无论如何,总也要先尝了那蓓蕾的花香与花蜜。
哪怕为此误了其余什么事,也是不要紧的。
只是,甄停云的反应却比他更快,她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已是羞得涨红了脸,当即便撇开头,匆忙的将傅长熹推开了,嘴上连忙提醒对方“有人叫你”
适才那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的温柔缱绻以及旖旎柔情,似乎也都被这么一推给推得烟消云散了。
傅长熹难得的有些恼,眉心微蹙的看着甄停云。
甄停云脸上犹有一抹红霞,眼眸却像是水洗过一般的乌黑湿润,只茫然的与他对视。
过了片刻,傅长熹伸出手,直接把人抱到了怀里,使劲的揉了揉,不甚乐意的道“不管他”
他语声听上去仍旧是清泉般的泠泠,无端的又带了一丝孩子般的赌气意味,实是难得。
甄停云忽然觉得这样发脾气的他竟有些好可爱,偎在对方怀里,抿着唇,悄悄的笑了笑。
可她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还是有些薄的,如今才只订了亲,无人还好,若是当着人再与傅长熹这般扭扭捏捏的,到底还是有些过不去。
所以,甄停云偎在他怀里笑过了,又嗅了嗅,闻着那淡淡的龙涎香味,很快便压在了心口躁动的心跳,到底还是坐正了身体,催他“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正事。你还是先去问一问吧”
傅长熹虽然也常转些儿“美色误国”的念头,可他到底不是这样的人。适才不过是情浓时被人打搅,好事未成的一时气恼,这一阵儿的恼意过了后便冷静了下来。此时又有甄停云这样体贴的给台阶,他便也恢复了镇定,微一颔首“嗯。”
话声未落,他便已稍稍松开了抱着甄停云的手臂,眼见着小姑娘发髻散乱,脸颊霞红,心下软软的,不免又是手软,抬手给人理了理那有些乱了的发髻,扶了扶髻角那支碧玺芙蓉花簪。
花簪在发间颤了颤,花叶以及停在芙蓉花上的那只翡翠蝴蝶也跟着颤了颤,碧玺雕出的芙蓉花和翡翠细片雕琢的花叶在鸦黑的发间闪闪发亮,那一抹翠色似极了春日里掠过湖面的一缕春光,灵动至极。
傅长熹不觉凝目,多看了几眼,情不自禁的道“这簪子,你带着真好看”
听他这样说,甄停云心下亦是十分欢喜,好似饮了蜜水一般。只是这欢喜里又有些羞,她不觉便低了头,正欲应声,窗外便又传来一声咳嗽
“殿下,宫里”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傅长熹已是冷了脸,眼疾手快的抬手把窗户合上了。
甄停云被逗得一乐,扑哧笑出声来,那点儿含羞带怯的心思也都散了,再没多说,只推他起来;“好了,都说要出去了,你还这样拖拖拉拉,怪不得人家等不了”
傅长熹也是少有这般拖泥带水、儿女情长的时候,脸上一烫,只面色依旧,反瞪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
甄停云脸颊微鼓,雪颊微粉,哼哼了两声“谁害你了”
傅长熹神色不动,反问她“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你说,该怪风呢,还是怪那一池水”
大约是傅长熹那望来的目光别有深意,又或者是他那认真凝视着人的面容实在是英俊得令人心动。
甄停云一时语塞,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赶人“哪来那么多的歪理你还想叫窗外的人等多久”
然后,甄停云义正言辞,一句话也不啰嗦,直接把一腔情肠的傅长熹给扫地出门了。
就这样被人赶了出门,傅长熹颇觉丢脸,待转过头,对着等在外头的谢秋雁时,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尤其是,想起谢秋雁这毫无眼色的两次出声,坏了他心心念念这些天的好事,傅长熹原就冷峻的脸上,神色更冷了几分。
这样的冷淡,好似敲一敲,那张脸上就能簌簌的落下冰屑。
傅长熹冷睨了谢秋雁一眼,言简意赅的道“你最好是真有事。”
谢秋雁“”
瞧着自家王爷这张冷脸,谢秋雁心下也很是气苦唐贺那狗才好事跑得贼快,遇到这种打搅人家好事的时候,直接就没影了真是拈轻怕重的狗才半点义气都没有
虽如此,大事要紧,谢秋雁心里嘀咕了几句,面上实是不敢耽搁。既傅长熹问了,他自然是立刻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傅长熹闻了这消息,脸色果是变了变。他沉吟片刻,方才冷声问道“下手的人抓到了”
“是。”谢秋雁低垂着头,语声压得极轻,轻的只有两人能够听见,“是陛下的乳母,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