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天, 晚上还是带着些冷意。
抬头晚上看去, 天上的星子泛着微弱的光, 雾蒙蒙的,隔几步只有廊檐下挂着的灯笼里,泛着一团拳头大小的亮。
盛玉淑走在路上,一路上眼神心虚的四处乱瞟, 如今已经是晚上,各宫都点上了灯火, 路上来往的奴才都少了不少,隔一段路上就有侍卫来回的巡逻。
她低着头, 专往小道儿走去, 她紧张的嘴唇都抿做了一团, 心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刚刚下午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花盆,却见一脸生的小太监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道,让她晚上去假山后,说是有人要见她。
那小太监虽没留名字,可盛玉淑就是知道要她过去的是谁, 那人总是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袍,身姿修长欣硕, 低头板着脸朝你看过来,面上一脸的冷漠。
浓眉, 凤眼, 浑身上下一阵冰冷, 掀开眼帘看黑白分明的双眼,让人心都化了。
是他,盛玉淑捂着心口脚步走的越发快了些,是四阿哥,她双眼泛着光往假山那跑起,一颗心就像是刚飞出笼子的鸟,带着欢喜与雀跃。
她小心翼翼,一口气跑到假山后面,春日里,树上与草丛中虫鸣声吱吱的叫唤着,映着湖面上月光,盛玉淑悄声走过去。
假山旁,立着一道欣硕的背影,微风吹来掀开他的衣角,身姿格外的瘦弱。
“四四阿哥”
盛玉淑踩着脚下的草从往前一步,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瞧见她立马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奴才叩见鸢尾姑娘。”
盛玉淑那不停跳跃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来人不是四阿哥,是个脸生的小太监,大概是瞧出她面上的疑惑,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来。
“姑娘别担心,奴才是四阿哥的人。”
盛玉淑刚平复下去的眼神一瞬间又变的透亮“当真是四阿哥”她走上前,站在那小太监面前,着急道“四阿哥让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来回左右的看了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映着月光瓶身一阵绿幽幽的。小太监将瓶子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
“姑娘拿好,找个时机吃下去,十日后,四阿哥会派人来接姑娘入府。”
盛玉淑半是激动,半是狐疑的接过,凑近一看,那绿光泛着愈发的明显,她抬手收回袖子里,问“敢问公公,这是什么”
那小太监忽然笑了起来,红唇之下一口牙格外的白皙,可在月光下却是显有几分阴森森的,他低着头轻笑道“自然是能让姑娘吃后出宫的东西。”
盛玉淑只听见了后半句,乐的心都酥了,却是忽略了那怪异的表情。
假山另一旁,粗壮茂密的榕树后,一人听到这身子闪了闪。
微风一吹,树枝开始微微的晃动,紧接着趁两人不注意,身子一弯往更外溜去。
盛琼华当晚没歇在乾清宫,刚用过晚膳。两人正在喝消食茶。
万岁爷忙碌了一整日,原打算放下茶盏带着盛贵人去休息,刚要开口,就见守门的奴才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告道“万岁爷,密贵人身侧的宫女来禀报,说是十六阿哥身子不好,想让万岁爷前去看看。”
“十六阿哥身子不好”康熙一听到这,立马站起来“可有看太医”
盛琼华坐在一边,眼神闪了闪,万岁爷虽有不少孩子,阿哥也不少,早半个月前玉贵人生下的公主万岁爷至今没去看过一眼。
但是对这个十六阿哥。
盛琼华抬起头,看着万岁爷担忧的模样,万岁爷明显是格外的喜欢。
小太监低着头跪在地上,见万岁爷担忧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都快了不少“回万岁爷,太医正在赶过去,说是十六阿哥忽然哭了起来,也不吃奶了。”
“小孩子身子娇弱,何况十六阿哥还没满月。”盛琼华瞧见这,站起来,面上带着笑意“万岁爷还是去瞧瞧吧,省的待会担心。”
康熙本就有此意,闻言抬脚就往外走,走的时候愧疚的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嘱咐道“朕去瞧瞧就回来,你就在这歇着。”
他个子高,脚步快,说完这句话,眨眼就没了身影。
他前脚刚走,盛琼华后脚便披着斗篷回了秀水苑。
路上,红裳扶着她的手,小福子在前方打着灯,小福子刚见到她便将在假山后面看见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盛琼华垂下眼帘细细的思索着,一直到了秀水苑都没再开口。
奴才们见小主披星戴月的回来,来来回回地伺候着,盛琼华重新洗漱一番,躺在美人榻上任由一边的红裳给她上鹿角膏。
这东西好用的紧,盛琼华之后又做了两次,她本就白,一身皮子如今更是欺霜赛雪,比最上好的绸缎还要滑腻。
红裳站在一边替小主涂手,空中传来一阵奶香,小主的手又细又长,漂亮的像是葱段。
万岁爷半路赶去密贵人那,不少人拿眼睛盯着。
等了一个时辰,据说太医都走了,说是十六阿哥没多大的事,婴儿肠胃弱,可能是挑食,万岁爷惩治喂养十六阿哥的奶嬷嬷换了人重新喂养,又安慰了哭哭啼啼的密贵人两句。
密贵人住在永和宫,倒是德妃娘娘这个一宫之主听闻她这儿出了事半夜起身,又是安慰密贵人,又是照顾十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