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事,我感觉的出来。”
他一直能分辨,什么时候是姜谣故意求关注,什么时候是真的心情不好。
以前在盛华,姜谣胡闹的时候更多,甚至为了让他担心,不惜在他面前摔倒在沙坑。
他都知道,而且为了不让她真的伤心,还要配合她想得到的。
到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姜谣,还是假装不自知。
“我那个戏拿到了。”姜谣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很好啊。”
季渃丞周围有些杂音,似乎是在教室外面,他声音一压再压。
“把我同学挤下去了,听说她为了这个戏,付出挺大的。”
姜谣把玩着指甲,垂着眼睛,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觉得心里的愧疚扫都扫不出去。
季渃丞沉默了半晌,缓缓道:“这不怪你。”
“那怪谁?”
姜谣挺惊讶,因为在她眼里,季渃丞简直是伟光正的代言人,好像所有不光明正大的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成人世界,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但结果却值得去努力。”
姜谣抿了抿唇,突然软踏踏道:“季渃丞,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季渃丞站在她这边,让她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无助。
因为在潜意识里,她真的特别害怕自己的做法和季渃丞的想法有冲突。
虽然这次是季渃丞含蓄指点的,但她也知道,冯连一定做了什么努力,这些努力里面,不知道包不包括违逆季渃丞的意思。
片刻,季渃丞突然轻笑了一声。
“怪不得纪教授说我不会跟女孩子说话,我换个方式。”他动了动唇,突然异常温情道,“你一直善良单纯,我从没怀疑过,所以你不用改变,也不用有负担。”
姜谣猛地眨了几下眼睛。
她觉得季渃丞似乎不单单指代这件事情,或许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神经好像被声波刺激了一下,快速活跃起来,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左耳。
她轻轻问:“我什么都不变,一切就还和以前一样,我不想。”
季渃丞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也没什么不好。”
冯连翻了个白眼,又拽起来一条连体裤:“可爱,呆萌,像你高中的风格。”
姜谣皱着眉摇摇头:“这一点儿也不突出好么。”
冯连又翻出个大v领包臀裙:“性感,前凸后翘,稳赚回头率。”
姜谣一把把裙子扯了回来:“季渃丞可是教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得得得,我伺候不起,您自己挑。”冯连把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捡起来,捆成捆放在姜谣面前。
明明说好午饭后见面,姜谣从一大早就开始打扮自己,见导演都没那么认真过。
试了一大通,最后她穿了条淡黄色卫衣,配着卡其色的短裤,一双小短靴,头上还带着一顶红色的帽子。
微卷的长发垂下来,直到腰窝。
姜谣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手指顺着鼻梁轻轻滑到唇珠,桃花眼妩媚的一挑。
冯连不自在的避开眼睛。
不得不说,小公主真是明媚耀眼,哪怕再任性,都让人没法对她生气。
也不知道那个季老师怎么那么沉得住气。
“低调,低调,再低调。”
冯连仿佛老母亲一般望眼欲穿,看着姜谣潇洒离开的背影。
然而老母亲的话再怎么苦口婆心,也是不会被采纳的。
t大美女不少,但比例小,美成姜谣这样的,更是几年没有一个。
她拎着包包在校园里一亮相,吸引的目光就不少。
就连季渃丞看到她,也不由得一晃神。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内涵论者。
但在这个阳光有些耀眼的下午,他突然发现,原来美好的样貌,如日月东出而西没,有目者所共睹。
“季渃丞!”
姜谣一看到他,面露喜色的挥了挥手。
但即便是这种喜悦,也已经极力克制了。
季渃丞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整齐的挽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结实的手臂。
他站在日晷圆碑的对面,头发有些长了,风一吹,碎发滑过眼前,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伸出手遮住风,表盘泛着光。
“姜谣。”
他轻轻叫她,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得到。
姜谣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冷静。
有种变化让她难以抑制的狂喜,甚至想为曾经的自己流泪。
季渃丞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子,他懂得迎合她了。
他挽起的袖子,细长有力的指节,被黑衬衫映衬的白皙的皮肤,还有若有若无露出的脚踝。
姜谣的眼神颤了颤,小跑着凑到季渃丞面前。
“季老师,季教授,季物理学家,你平时都是这么上课的?”
也太考验人的定力了吧?
季渃丞知道姜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假装没听到姜谣的话。
他伸手递给了姜谣一张票:“报告会的名额有限,你既然要听那就认真听。”
票是他从在学生会任职的学生手里要来的,哪怕他知道姜谣根本听不懂,但既然她想来,那就当做是积累人生经验了。
姜谣瞥了瞥嘴,默默的接过了票。
季渃丞实在是太正经了,每次不管她说些什么过界的话,季渃丞几乎都不给她回应。
她背着手,边走边踢地上被雨水打下来的落叶,鞋尖蹭上了些泥点。
路过法学院大楼,正赶上下课,分岔路口的学生多了起来。
姜谣抬起眼,小声试探道:“我们就这么一起走,要是别人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怎么办?”
她说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季渃丞满打满算,也就比她大七岁多。
人家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还能找年轻好几十的小姐姐呢,他们这七岁算个什么呀。
季渃丞微不可见的一攥拳,指甲抵在掌心。
他侧过眼看了看姜谣,片刻之后,淡淡道:“那你就多叫几次老师。”
姜谣一不留神想歪了。
白日梦直奔着幼儿园的反方向,越来越不着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