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忍足纯奈啊啊啊啊”以卖萌和撒娇嗲音为人设的喵喵主播, 发出与娇小身形不符的惊天吼声。
静止的现场立即活了起来,像是一锅滚烫的热油里溅进一滴水,各大媒体、参加旁听的人员和树下宇宙的粉丝等人猛然惊醒,然后炸开一股脑向忍足纯奈的方向涌去。
“我的天啊真的是忍足纯奈”
“不要挤谁踩到我的脚了”
“所以忍足纯奈是新证人她要出庭证明树下宇宙有罪这是不是代表着忍足纯奈曾经想要自杀开玩笑的吧”
“快拍照抢头条”
“忍足纯奈, 请问你是忍足纯奈吗”
“前面的傻逼问得是什么问题啊忍足纯奈, 请问你是如何与树下宇宙相识得他又是如何诱导你自杀”
“忍足纯奈, 你真的有企图自杀过吗”
“忍足纯奈, 听说你正在和迹部财阀继承人交往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高中毕业就结婚”
“忍足纯奈,传闻你大学要作为偶像出道”
“忍足纯奈, 我喜欢你请给我签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纯奈酱, 我要给你生猴子”
“呜呜呜,我要脱粉我再也不是树下宇宙的粉丝了竟然敢伤害我们家的纯奈”
“滚”xn。
“纯奈,你身上这条裙子好好看,鞋子也超美,请以后务必也这么穿, 不要再穿运动服了”
“忍足纯奈,你是不是自杀过”
“请问你今天出庭作证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不怕事后被网暴吗”
“纯奈酱,听说你正在学习网球我网球技术很高,我可以教你啊一辈子免费”
各种喊声汇集在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
“各位观众朋友们, 喵喵现在正在树下宇宙案件再次庭审法院前的路口, 就在刚刚新证人登场竟然是忍足纯奈简直惊爆老娘的眼珠子震碎老娘的三观”试图挤进去又被人群挤出来的喵喵主播, 猫耳朵头饰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 头发凌乱, 眼神透着茫然。她在同事的提醒下, 很快回过神来, 轻咳几声, “咳咳,大家可能都知道忍足纯奈是谁,喵喵就简单介绍一下哦”
“忍足纯奈,诚凛高中二年生,虽然不是偶像,不是主播,本人主动在网络上活动的痕迹接近于零,但人气和知名度都超高的国民少女也是全日本名气第一的兼职记者”
“我们这些小主播跪求都上不了的热搜,她凭借着个人撰写的采访报道、换一身衣服、与某某男子关系亲密、日常被拍照片等琐碎小事,天天上头条。不仅在学生之间大受欢迎,连老奶奶都是她的粉丝,有收入她写得采访报道的杂志经常卖脱销据不完全统计,她个人海报的销售额已经过亿”
“毫不客气地说,她的名气比树下宇宙还高。至少喵喵也是她的粉丝,纯奈酱的五张海报全部都买了,要是她有开粉丝见面会,喵喵倾家荡产也要参加。咳咳。”
“一句话总结,忍足纯奈就是上帝的宠儿,日本颜值担当的超级美少女”
“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喵喵主播沉默了几秒,满是笑意的精致脸庞竟然透出几分颓废与悲痛,“今天是愚人节吗我希望是。”
现场一片嘈杂,甚至好几次盖过主播的声音,网络上也是炸开了,而关注树下宇宙案件直播的某些人却静得像一座雕像,或者说凝固成雕像,眼神或恍惚、或阴沉、或怒瞪、或悲痛、或暴戾,但表情全部是相同的让人打从心底发憷的可怕压抑。
诚凛高中,二年b组,教室里静得可怕。
绪方美雪半蹲在黑子身边伸长脖子看着手机屏幕,直到纯奈走进法院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依旧保持着艰难的半蹲姿势。
“绪方君,快要上课了,请回到你的座位上。”黑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不”绪方拒绝。
“那请不要再流泪了,我的课本已经湿透了。”黑子递上纸巾。
“我不”还是接过了纸巾。
“庭审结果在午休时间才会出来,那个时候才会再从直播中见到忍足君的身影,现在,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腿蹲麻了。”
“降旗君。”黑子叫人。
刚好也围在黑子周围看直播的降旗,扶着女朋友送回她的位置上。
“黑子。”火神也围在黑子身边看直播,眉头紧锁,言语之间难得有些踌躇。
“我没事,要上课了。”黑子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是他什么也不想说。
“”火神看着那双天空般浅蓝宁静的眼睛染上阴霾,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回位置上了。”
“嗯。”黑子目视前方微微出神。
火神等了一分钟,黑子依旧在出神没有理会自己,怏怏回自己座位去了。走之前,顺便将泣不成声的小池带回她本人的位置。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不自在扭动了一下身体,教室里的气氛太压抑太苦闷,火神不习惯。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和絮状的白云,晴朗的天气好到十分适合来场露天篮球赛。
啧,黑子此时应该没有心情陪他来一场
忍足,你怎么了吗
“应该搜得到吧。”火神嘀咕着,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的新闻,决定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并没有关注树下宇宙的案件,对于目前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
下节课是化学课。
忍足清司走进教室的时候,全体学生的视线像针扎一样投在他身上。
“怎么因为昨日我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我的姓氏忍足是忍足纯奈的忍足吗你们才用这么热烈的目光欢迎我吗安静”忍足清司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打断想要询问的学生发言,眼里的嘲讽更浓。那不是嘲讽学生,而是在嘲讽自己。
“首先,现在是上课时间,有什么话想要问我请休息再来;其次,你们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比如同情、怜悯、好奇、关心、愤怒、焦虑,今天就算了,明天给我统统收起来,不要特意在她面前展现出来。如果你们真的为了她着想的话,就不要多问,一如平常地度过班级快乐时光吧。”忍足清司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学生都知道他说得是谁。
“除了这个,你们能为她做得事情一件都没有。”他温柔笑着说出残忍的话语,一下子就打消某些学生心中准备明天安慰纯奈的念头。
底下的小池、绪方等人的身体不由地颤了颤,火神握紧了拳头,其他人大多垂头丧气,只有黑子一人异常的冷静。
“听清楚了吗”忍足清司敲了敲讲台。
“是的”学生们好一会儿才参差不齐地回答。
“她不需要特别照顾,知道吗”
“知道。”
“好的。”忍足清司满意地笑了,神态和语气十分温柔地说,“翻开课本第二十七页,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黑子垂下目光将课本翻到第二十七页,面无表情地盯着书页上的字符,认真听着新老师上课,手上握着铅笔,时不时记录着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重点,许久,他才发现自己看得是上节课的课本。
与往常无异的上课时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黑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上课走神了,他呆滞看了课本几秒,转头,望着晴朗安静的天空,心里仿佛破了个大洞般空荡荡冷得厉害。
午休时间,黑子、火神、小池和绪方少见得没凑在一起吃饭。火神去了园艺社的花圃照顾花草,小池蹲在天台上的角落吹风,绪方跟在黑子身后来到中庭里,降旗跟在他们身后。
“黑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在直播还没开始前说出那样的话语我就觉得奇怪,你又不是会看直播的人今天居然看起漂亮的小姐姐。”绪方的脸色十分苍白,经过上课时间的缓冲,她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真的有证人去出庭证明自首的树下宇宙大人有罪。
原来,真的有人无所畏惧。
原来,忍足口中不怕顶着树下宇宙大人“粉丝”名义疯狂搞事的人,不怕被全国人民知晓她曾经遭受了什么伤害,不怕周围将会炸开的流言蜚语,会快速将一切事情终结的人是她自己
绪方只要一想到昨日自己是怎样和纯奈说话、怎么反驳纯奈的,愧疚之情就如潮水淹没了她,眼泪就停不下来。可恶她都做了什么啊
“只是有所猜测。”黑子打开便当盒。整齐好看的配菜中,有些散掉的焦了厚蛋烧格外显眼,这是他今天早起特意做得,原本打算给纯奈、火神等小伙伴尝尝。他私底下练习了很久
“为什么不提醒我”
“绪方君,抱歉,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吗”
“好。”绪方擦擦不断掉落的眼泪,“黑子,我现在要去找忍足,你要不要一起”
“啪嗒。”黑子筷子夹着的厚蛋烧掉在地上。
“我问过火神了,他说不去,小池也说不去,黑子,你去不去”
“现在过去只会给忍足君添麻烦。”黑子停顿了一秒才轻声回答,他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痛苦与挣扎。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也许忍足现在就需要我们安慰呢”
“忍足君不需要的。”
“黑子哲也你到底明不明白忍足现在出庭作证代表了什么啊代表她曾经企图自杀啊树下宇宙那个混蛋的目标全部是有强烈自杀意向的女生啊忍足、忍足她也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烦恼可以让忍足君屈服,但是现在的她绝对需要有人安慰她你不是喜欢她吗”
“”
“忍足那么信任你、尊敬你,你出现得话,她一定会开心啊要不是我在忍足心里远远比不上你的重量,谁管你啊我自己一人就去找忍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