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纰漏了, 前几日崇文馆走水一事, 也被怪罪到了太子的头上。
赵昀毕竟年纪轻, 他坐在储君的位置上,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谏臣上书批评。皇帝先前把一些容易办又容易笼络人心的差事都给了二皇子赵轶, 对于赵昀,皇帝本就不喜欢, 安排给他的事情多是吃力不讨好, 稍有不慎就容易犯错。
皇帝就等着赵昀哪日粗心犯了错, 趁机在大臣面前批评赵昀无能, 夺走赵昀部分权力。
由于赵昀犯错在先, 皇帝批评他也是理所当然, 禁足更是小小的惩戒,秦王也不好说些什么。
皇帝一点一点的打压,一点一点磨太子的耐性,反正秦王又不在京城,总有一天, 太子会被逼迫着酿下大错。
太子被禁足两个月,手中的职权也被分出去大半,等到被放出来, 已经是十月底了。
叶骊珠并不知晓这件事。
若是往常,太子或者其他皇子中任意一位犯了错, 按照叶辅安的性子, 定然会第一时间上疏批评, 要求储君或皇子端正态度,但这一次,叶辅安念在皇后时时让叶骊珠进宫把脉的份上,虽未对太子求情,也没有多加苛责。
皇帝本想借着丞相再加重惩罚,只禁足两月还不够,可叶辅安这边没有动静,私下里谈起太子粗心,御下不严导致出事时,叶辅安只说太子向来认真,不能因为这两次小事件就动摇储君之位,储君之位动摇了,国家也会不安稳。
皇帝倒没有想着立刻就废太子,可总要有个准备和计划。
他一直都不喜爱皇后,太子羽翼逐渐丰满,京城内有不少大臣支持,京城外又有秦王扶助,皇帝自然会把太子当成威胁。
哪怕暂时动不了,也要打压一下太子的锐气。
十月底,叶骊珠也去了宫中向皇后请安。随着提骁离开的时日逐渐变长,叶骊珠的身子也一天一天的弱了下来。这些日子去皇后这边,太医给开的补药也多了起来。
叶骊珠如今的状况,就像是一片绿洲失去了水源,逐渐变得干涸。
这一次,太医把脉后,眉头紧紧锁着,当着叶骊珠的面,倒是没有说什么,等皇后让叶骊珠先去偏殿休息的时候,太医才对皇后道:“前段时间,眼看着叶小姐的身子好转了不少,这两次把脉,又觉得叶小姐的身子状况和刚来京城时差不多,按照这样的状况,叶小姐撑不到明年夏天了。”
提皇后本来就为太子的事情愁眉不解,如今又听说叶骊珠不好了,当下脸色就冷了:“是叶小姐吃的药不对?还是因为有心事郁结?”
太医道:“臣无能,查不出病因,叶小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或许因为天气变凉了,受了气候变化影响。”
提皇后揉了揉眉心:“算了,你退下吧。”
叶骊珠在偏殿里坐了,皇后宫里的小厨房还不错,做了一碗甜汤过来,叶骊珠喝了汤之后,觉得身下暖了很多。
冬天到了之后,她总是手脚冰凉,哪怕是在暖阁里,也觉得浑身都冷。过了两刻钟,皇后身边的梅枝姑姑过来道:“叶姑娘,贵妃娘娘过来和皇后娘娘请安,应该要过一阵子才离开。中午陈王世子和叶小公子去了贤妃娘娘那里吃饭,叶小公子托话说和您一起回去,现在在外边等着呢,奴婢送您出去。”
叶骊珠站了起来,点头道:“好,就有劳姑姑了。”
最近太子的势力被削弱,二皇子一时间强硬了起来,连带着盛贵妃都有底气说话。叶骊珠留在这里,倘若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也不太好。
梅枝姑姑等人陪着叶骊珠出去了。
天色果真暗了下来,乌沉沉的天好像要下雪,叶骊珠裹着厚厚的披风,头发也被裹在了昭君套中,额头上垂着一枚鲜红的鸽血石,鸽血石下是那点朱砂红,两相映衬,衬得她的肤色格外莹白。
刚刚下了阶梯,就看到不远处两名孩童说说笑笑。
是叶嘉佑和陈王世子陶瀚文了。
陶瀚文倒是第一次见到叶骊珠,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明白叶嘉佑这小子为什么不舍得让自家姐姐出来玩了。这位姐姐长得真的太漂亮了,虽然围着厚厚的披风,仍旧能看出弱柳扶风般的姿态。
叶嘉佑道:“姐,这是陈王世子。”
陶瀚文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道:“叶姐姐,我叫陶瀚文,你叫我瀚文就行。”
两个小孩子模样都漂亮,站在一起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叶骊珠笑道:“常常听嘉佑说起你,如今见了,才知世子果真不俗。”
陶瀚文得了夸奖,顿时笑逐颜开:“那叶姐姐要常来陈王府中做客。”
三个人说着话,正要上轿子离开,这时,突然有辇车停了下来,梅枝把三个孩子拉到了一边,喊了一声“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