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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扬声音沙哑,眼角满是泪水“伏兵,别装了,好吗”
他看到,伏兵腹部被绷带扎得严严实实,武装带的位置也不对,明显是往上勒。不用说,在伏兵第二次开火击毙一名敌人,立即转移的时候,一发子弹从后背射来洞穿他的身体,从腹部穿出,撕开一个大窟窿,肠子和内脏都流了出来。伏兵用武装药约束住,然后把急救包里所有绷带全用上了,来来回回的缠了十几圈,然后带着这样的伤势继续跟最后那名狙击手较量,最终一枪打碎对方的头颅,结束了这场惊心魂魄的生死较量。
只是,结果却是两败俱伤,那三名狙击手被他打爆了脑袋,而他也受了致命重伤,生命怕是进入倒计时了。
伏兵止住大笑,吐出一口闷气,问“你伤到哪里了”
萧剑扬说“右腿断了,腰被石头硌了一下,很有可能脊椎移位甚至骨裂我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
伏兵说“忍一忍。”掏出萧剑扬的急救包,从里面取出一支麻醉针,对着他右腿想扎下去,随即想起他不能注射这类药物,赶紧扔掉,拿出另一支,对他进行封闭注射。封闭针很快就起效了,萧剑扬右腿的疼痛开始减弱,只是腰仍然疼得厉害。伏兵拔出自己的野战刀,又爬过去拔出齐格菲的,趁着萧剑扬疼痛减弱把他前后严重错位的腿骨按正,然后用两把野战刀夹紧,用绷带绑住。条件有限,只能这样处理了。处理完断腿,他试图将萧剑扬翻过来,但稍作尝试便放弃了,萧剑扬现在脊椎伤得不知道怎么样,强行翻动的话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而且他也没有力气了,要知道,他的伤口到现在都还在不停地流血。
他无力地靠着石头坐下,坐在萧剑扬身边,吃力的笑笑,说“也不知道山猫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丛林彼端,枪声仍在零星的响着。
萧剑扬问“联系不上吗”
伏兵说“步话机被打坏了,联系不上。”
萧剑扬说“只希望他们能冲出去吧。”
伏兵嗯了一声,喃喃说“47,这一仗我们输得很冤我总有一种被人当成弃卒了的感觉”
萧剑扬的心一阵狂跳,勉强一笑,说“别瞎想,不会这样的。”
伏兵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说“我没法不瞎想我们连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都不知道,仅仅因为拿到一张地图便匆匆忙忙的来到这片丛林,然后陷入人家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几经苦战,死伤惨重,却得不到任何增援”他咳出一大口血,努力提高声音“真的是没有部队可以增援我们吗现在台海闹得凶,全国精锐特种部队云集台海是没错,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长年分布在边境战略值班,除非中央真的下定决心打了,否则不会改变部署,兵力再紧张,挤出一个中队增援我们还是做得到的,为什么不来增援我们呢为什么”
萧剑扬也很困惑“是啊,为什么呢都说这次任务极其重要,关系到国家未来二十多年的安全,可为什么只有我们在死拼,得不到任何支援呢为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
来自伤口的痛楚越来越剧烈,封闭针很快就不起作用了。可比起伤口的伤痛来,内心的痛苦才是最强烈的。萧剑扬和伏兵都有一种被人当成弃卒了的感觉,这让他们愤怒、不甘,还有困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任务只有我们一个缺额三分之一,一半队员还是去年才进入战略值班的中队在拼死厮杀,得不到任何支援为什么
良久,伏兵突然笑了笑,说“不管怎么样,能拼掉这么多美英精锐的特种兵,我们也值了。”
萧剑扬也笑“是啊,我们至少跟他们打出了一比二的战损比值了,真的值了。”
伏兵喃喃说“只可惜,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的意思开始模糊,大量失血让他浑身发冷,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他闭上眼睛,王媛的倩影在脑海中浮现这是他遇上的第一个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女孩子,从第一次见到她,情愫便在心里扎了根,茁壮成长,现在开成了最美丽的花。犹记得,当他要出发的时候她还哭着哀求让他放弃这次任务,说害怕他回不来了,发现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后她又让他一定要回来,说等他回来之后要给他一个惊喜现在她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他真的回不去了,永远都不知道她准备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了。
真的好不甘心,好舍不得哪
耳畔传来萧剑扬的叫声,还有黑箭的吠声,很朦胧,很遥远,好像是从地球的另一端传过来的“伏不要不”他徒劳的想要听清楚萧剑扬在说什么,但大量失血已造成的后果已经影响到每一个器官的机能,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伏兵,不要闭上眼睛不要闭上眼睛”
萧剑扬见伏兵的头开始低垂,心如刀绞,嘶声大叫试图唤醒伏兵。伏兵伤得很重,如果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连声大叫,吼得咽喉又腥又甜,却没有任何作用,伏兵的头颅一点点的低垂下去,他快要失去意识了。
萧剑扬一咬牙,忍住来自腰椎的剧痛,伸手去拔伏兵的自卫手枪。那支手枪就在探手可及的范围,平时他从拔枪、瞄准、对准二十米外的目标胸部连射三枪,前后只需要不到一秒钟,可现在做起来却无比艰难,折腾了至少半分钟才拔出那支手枪。还好,装有子弹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枪口指向天空,叫“伏兵,你给我醒过来啊”奋力扣下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