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转动手上的佛珠,神情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倨傲,“过两日是我的寿辰,荣昌侯再是位高权重,总不能不来给我老婆子祝寿。”
胡氏一拍大腿,喜形于色,“娘,您是说”
“我老婆子什么都没有说,这事要看珍姐儿愿不愿意。事情若是能成日后珍姐儿在侯府体面是有的,富贵也是有的,只是男人的宠爱怕是不会有,你们可要想好。”
“娘,有体面和富贵,便是没有男人的宠爱亦无妨。世家内宅中,有几个正妻是得宠的。与其和一些下贱胚子斗法,倒不如侯爷那般省事的。您心疼珍姐儿,珍姐儿也是个孝顺的,往后只会与娘家多走动,帮衬咱们杜家。”
杜珍珍低着头,一脸羞意,“祖母放心,在孙女心里,任谁都越不过咱们伯府。”
“好,好,不枉祖母疼你一场。”杜老夫人很是欣慰,女儿是个白眼狼指望不上,幸好还有一个好孙女。
侯府的贵气啊,他们伯府怎么着也要沾上。
二日后,考卷基本批阅完毕。
晏玉楼身为伯府的外孙,加上要给杜氏的面子,自然会去伯府祝寿。宫里的晏琳琅也让人送了贺礼,嫁在京中的晏瑾瑜和晏琼琚各带夫婿儿女登门。
晏琼琚是晏家二姑娘,夫家是诚国公府的嫡三子袁修焕。因为不是长子嫡孙,袁修焕在京中名声并不显。
晏瑾瑜育有二子一女,长子谢思贤,次女谢思妤,幼子谢思齐。晏琼琚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府中行三,小名三娘。儿子行四,小名四郎。
几个孩子一见面,自是有他们之间的话要说。长辈们见状,把他们和伯府的几位公子姑娘并作一席,派了得用的婆子侍候。
虽说是家宴,到底还得遵循男女不同席的礼数。晏玉楼与两位姐夫并老伯爷和杜家两位舅舅还有几位表兄弟一起,在西厅摆席。女眷并孩子们在东厅摆席,中间隔着一道屏风。
杜珍珍的眼睛自打晏玉楼一来,就跟粘着一般,如影随行。晏玉楼听到娇滴滴的“表哥”二字,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地避开。
晏瑾瑜和晏琼琚看出苗头,与杜氏窃窃低语。得知大舅母曾上门说过亲,姐妹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们的弟弟是何等人物,人品家世都是宣京翘楚,怎么可能娶一个破落伯府的姑娘。不是她们看不起外祖家,实在是外祖一家连个能顶门户的人都没有,全是些游手好闲之辈。
几人脸上不太好看,要不是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怕是要好好与胡氏说道一番。
杜老夫人脸泛红光,每年的今天都是她最风光的日子。正是因为体会过高高在上的得意,才想死死抓着眼前的富贵不放。
酒席过了一大半,杜老夫人拉着杜氏的手回到后院。胡氏扶着她,一边给自家女儿使了眼色。晏家姐妹自是跟上的,杜珍珍寻了空隙悄悄溜走。
男席那边杜家的几位兄弟说得热闹,什么谁斗蛐蛐儿赢了万两银子,哪几个爷为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说得是口沫横飞兴致高昂。谢邈一脸正气,似不受他们影响。袁修焕朝晏玉楼苦笑一声,多有无奈。
老伯爷年事已高,人也有些糊涂,只顾贪恋杯中物谁劝和谁急眼,很快就喝高了被人扶下去。老伯爷在伯府的爵位就在,老伯爷若一去伯府就要降爵,必将更加败落。
这也是杜家人心急的原因。
杜家的孙辈大多都是不成器的,倒有一个苗头比较好的,大房的老五杜策坐得端正,听着自家兄弟们的话一张脸臊得通红。
老伯爷离席后,谢邈、袁修焕和晏玉楼都不愿再听杜家的表兄弟们胡扯,跟着起身。
“侯爷,我新做了一篇文章,想请您掌个眼”杜策声音嚅嚅,有些胆怯。
晏玉楼看他一眼,点头。
杜家是自家老娘的娘家,要是子孙都混不吝惹是生非,将来还得是她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若是有一两个能立起来的,说不定还有生机。
杜策见她同意,很是欢喜,清秀的脸更是红得滴血。
他今年十五岁,生得是清瘦俊秀,且已有秀才的功名。与杜家的其他兄弟一比,少了那股子纨绔之气,多了几分书生气。
两人一起去到他的屋子,他是庶出的,屋子的位置自是较为偏僻,不过胜在清静。伯府不算小,比起侯府虽不够看,但比起一般的府邸却是要大上许多。
说实话,晏玉楼并不觉得他做的文章有什么灵气。只能说中规中矩,不出彩却也不算太差。要是多加磨练,中举并不难。将来再考个两三次,贡试也会上榜。
晏玉楼勉励他一番,字字中肯。
杜策听了如打鸡血般,脸红得更是厉害。他原是不敢请侯爷表哥看文章的,还是祖母提醒,说他的文章若是得侯爷表哥指点,比自己埋头苦读要强百倍。
因为祖母的鼓励和建议,他今天才敢大着胆子邀请侯爷表哥。侯爷表哥果然如祖母说的一样,不仅才学好,且平易近人。
“多谢侯爷,我定当不负侯爷期望,将来做出一番成就。”
“男儿不该虚度年华,理应建功立业顶门立户,你能有此上进心我很是欣慰,说不定将来的杜家就全靠你了。”
他是庶出,一向不得宠。听到她的话更是激动,语无伦次起来,“侯爷我原是不敢打扰您的我怕您会嫌弃我愚笨。若不是祖母提起总之多谢侯爷的提点,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不会给侯爷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