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志宁好笑的看着粟米, 忍不住伸手揉搓了把粟米的小脑瓜。
“叔叔我也有定量,先前我还想着要弄点来, 把自己的任务给完成了呢,要不怎么说你小孩运气好呢”
钱志宁看了看腕上的手边, 确认了下时间后继续道“整好,我下午两点上班, 眼下才十二点半, 还有时间, 走吧。”
看着抱着弟弟站起身, 抬脚就要离开的人, 粟米急忙蹦跶下椅子追问,“钱叔叔,我们去哪”
“去哪”钱志宁挑眉,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无奈好笑, “当然是带着你们去搂铁啊怎么, 你不去”
“去去去, 肯定去呀”粟米蹦跶着, 积极表态,看着钱志宁好笑。
三人去了车棚,骑了车, 钱志宁后头载着粟米, 前杠带着毛毛, 大长腿一蹬,车子载着他们就往县城货运车站冲。
在县里湘运货运车站, 钱志宁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兼老同学,俩人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只是因为对方不爱学习,所以大学没考上,最后高中毕业的他就跟着自家老子,进了货运公司当卡车司机跑长途,手里钱票倒也不缺,日子过的有油水的很。
到了湘运货运站,钱志宁停好车,领着粟米姐弟二人熟门熟路的往后头大院里,大卡车停放的地方去。
一连越过前头停放的两辆卡车,快要走到第三辆大卡车时,粟米耳朵敏锐的听到,第二辆与第三辆卡车缝隙里,出来男人们吆喝的声音。
“王炸,哈哈哈,老狗,不好意思啦,我的王炸最大最厉害,哈哈哈,给钱给钱”
“妈的,东子,你今天不是摸了哪家妹几的红裤头了吧手气怎么这么幸我今天都输了两块钱了”
被唤东子的家伙,也不在意对方的调侃,只在一边嘚瑟的,嘿嘿嘿的傻笑着。
只有身边本还牵着粟米跟毛毛走的漫不经心的钱志宁,在听到东子这个称呼后,他明显的脸色一黑。
个倒霉货,不会是又窝在这里打牌赌钱了吧
加快脚步上前一看,果不其然,缝隙中,一个个把卡车坐垫都卸了,搬在地上舒坦坐着的四个人中,其中最醒目,笑的最傻气的那个家伙,可不就是自己的好哥们么
“东子。”
钱志宁的喊声一出,那边伸手接钱的青年当即回头,看到呼喊自己的人,居然是他的老伙计好哥们后,东子快速把周围三人伸过来的一毛钱收了,麻溜的站起来。
“不玩了,不玩了,我哥们来了。”
说着,东子就欲要往钱志宁这般走来,岂料,输了钱的另外三个却不干了。
特别是刚才那位被喊老狗的三十岁左右的司机,拽着东子满脸不乐意。
“开玩笑,一个上午我都输了两块钱了,哦,你赢了钱就想走没这个道理呀不行,不行”
别看东子在车队年纪是最小的,可这货因着有老子照着,人又长的牛高马大的,打起架来又是不要命的那种混小子,混不吝的很。
当初他跟学霸级的钱志宁成为好哥们,东子的老子都唏嘘说加见了鬼,自家祖上冒青烟了来着,可见这位东子是啥个模样的角色。
用他老子的话来说,这货唯一能镇得住他的,也就钱志宁这个好哥们了。
眼下自己这个一向不准自己打牌,打架的好哥们来了,跟前的老狗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居然胆大包天的敢拉着自己不放手,特么的没瞧见自家好哥们的脸都臭了么
“放手,放手,愿赌服输,老子又不是不想来,这不是来熟人了么,赶紧给老子放手”
“不行”
“特么的,老狗,你是不是想打架”见到老狗还不依不饶,东子斜眼眯了眯小伙伴的脸色,脑袋凑近老狗耳旁,阴测测的威胁。
得,把真狼狗给惹毛了,假老狗心虚,毕竟自己别看年纪长,可却打不过面前的死崽子哇
憋屈巴巴的,“可我输了这么多”他还想着要扳本来着
得得得,都是他欠面前怂货的
东子郁结,把刚才抢到手的三毛钱往地上的车座垫上一摔,“算了,老子有要事,没空跟你们瞎逼逼,这把当我倒霉,钱还给你们。”
豪气云天的说完,甩了钱,东子理理衣裳,迈着六亲不认步伐往面色冷然的钱志宁走来。
粟米也不知道,这货是脸皮是有多厚,还是掩耳盗铃都玩的太过娴熟。
夸张的笑着,就仿佛钱志宁是没有看到他刚刚那番骚操作一般,他乐滋滋的上来,一把揽过钱志宁的肩膀,啪啪的拍着。
“钱钱,今个怎么有空来找哥哥我”
钱志宁正恨身侧的这货不听劝,刚才又打牌赌钱来着,他是真不想给这货好脸色。
“挪开,别说我认识你”
东子哪里不知道,每回被对方逮到自己赌钱、打架、泡妹几的时候,他这位好哥们就是这么副表情,他都已经习惯了好不好
身为老油条,东子大哥丝毫不惧钱志宁的态度。
“哎哎,哥们,我们俩谁跟谁啊怎么能说不认识呢好了,好了,不气,不气了啊,钱钱啊,我可以保证,我真的已经是很听很听你的话了,你让我不赌博,我就真没赌”
钱志宁信了他的邪,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客气的拍开在自己肩头作乱的手,冷哼,“我信了你的邪你当我眼瞎吗刚才你那不是在打牌赌博”
“钱钱,刚才我那是娱乐一下,小玩两把,没赌博,就只是打扑克,混混时间,没两钱”
对方还待再忽悠,钱志宁冷笑的看着东子也没再做声,一副你倒是编,接着编的表情,把东子看的骨头发虚,粉饰太平的话渐渐收住,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嘿嘿嘿那什么,钱钱,这俩孩子是谁我草,我们哥俩才几日不见,你丫的不会就给我搞出俩大侄女、大侄儿出来了”吧
额,话说,他想活跃下气氛来着,结果被好哥们眼风冷冷扫来,最后剩下的最后一个吧字,被他硬生生的咬在了嘴里。
粟米看这货还挺有趣的,也能感受得到,对方跟钱叔叔之间,真的是很铁很铁的铁哥们。
想着中午钱叔叔休息的时间也不多,自己还得赶紧找铁呢,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便精明的当起了和事佬。
“钱叔叔,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被粟米这么一提醒,钱志宁也想起来,自己这是利用午休临时出来,可没有那个北京时间跟这货掰扯,等晚上下班回家后,他再杀上门去,找这货好好聊一聊。
这么想着,钱志宁收了冷气。
“有个事求你帮忙。”
有事求自己帮忙有事求自己就好哇,有事让他给帮忙,回头等他再想找自己麻烦,他也能有借口那啥
东子闻言笑的咯嘚嘚的,“说,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帮得上,上刀山下火海,我”
“你别贫了行吗”面对这么个坑货好哥们,钱志宁脑壳疼。
最后嘛,在毛毛的不明所以,在粟米戏谑的眼神中,钱志宁表明了来意,东子一听,表示铁的事情很简单,当即拉着他们就往湘运车站的修理部走。
徒留下身后辆车缝隙中,另外三位卡车司机,看着东子远去的背影一脸幸灾乐祸。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制得住这个土匪小霸王呀不容易啊
被东子带到修理部,粟米一眼看到的就是修理部边上,那由许许多多,由巨大卡车外轮胎累积的轮胎墙。
东子带着他们越过轮胎墙,带到里头一些后,忙就指着靠着墙壁摆了一小排的轮胎内钢圈。
“喏,钱钱,这些玩意都可以拿,是我们站里废了淘汰下来的,你搞两个回去,交任务足够了。”
一个卡车内钢圈可不轻,好几十斤呢
粟米也知道这玩意是好东西哇,自然是欢喜的紧,为了查看份量,她挑了个最大的,松开钱志宁的手就蹦跶了上去。
直接哈的喊出一口气,把本还平摆在地上的钢圈,一下子扶立了起来不说,她居然还轻轻松松的一把把巨大的钢圈给抱了起来。
抱了起来
嗯,感谢老哥的暴力丸,半个月前为了春耕挣工分,自己吃了一粒,眼下她的力气还在,对付小小几十斤而已,杠杠的。
粟米小小一个头,居然能轻轻松松的,把连他一个大男人要费老大力气,才能抬起来的钢圈轻松搞定,东子的下巴壳都惊掉了,一副简直见了鬼的表情有木有
便是身边已经知道,已经见识过粟米有着可怕力气的钱志宁,也都是见一次就感叹一次,粟米那一身的非人力量,在场的,唯独只有小毛毛淡定的不行。
“钱,钱钱,你哪里搞来的小怪物”
钱志宁没好气的白了好友一眼,也不回答,自顾自的来了句,“我拿走两个去交任务,有没有问题”
“没,没问题”依然震惊在粟米巨大力气中的东子,呐呐的回答。
得了好友的回答,钱志宁看着嘭一声,轻松把钢圈丢地上的粟米,招呼道“成了,小米,份量够不够”
“够够够,肯定够了,钱叔叔,一个就足够我们交任务的了”粟米为刚才自己掂量的份量感到高兴。
她能不高兴么,一个内圈,她跟毛毛还有钱叔叔的任务,完全够够的不说,超额的还够别人的份呢
“行,够就行,够了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额回去也行,不过在回去前,她是不是可以再跟这位东子叔要个东西
前世今生,她粟米都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却喜欢玩水,便是身边的弟弟也一样,也是喜欢玩水的不得了。
他们三合团外的小溪,可是夏日里孩童们避暑的好出去。
只是想要体会到水的乐趣,浅溪里可定不行,而水深的水潭,粟米又不放心弟弟去玩。
如今叫自己遇见了东子叔,粟米想着,既然人家贵重的钢圈都能舍,那想必淘汰下来的车内胎,自己问他要一个也不会太难哦
“东子叔”
“你,你,喊,喊我”艾玛,他没幻听吧小怪物喊自己叔
“嗯啦,东子叔,您是我钱叔叔的好朋友,不就是我的东子叔么”
得,小丫头这话说的对他东子的胃口,东子点着头,脸上流出笑眯眯的表情“说吧,小丫头,你喊叔是要干嘛”
粟米给了对方一个,你果然上道的表情,脸上笑眯眯的。
“东子叔,我跟弟弟可喜欢划水了,可惜没有游泳圈,不知道你这有没有淘汰下来的内胎啊给我一个呗,等夏天的时候,我把内胎打上气,就可以带着弟弟去小溪里玩了。”
额,他还当是什么大事,这玩意,他们站里多得很。
“你等着”东子不含糊,转身就往维修部的一间,被黑色机油污染了墙壁的小房间走,不多会,手里就拿着一个叠黑色胶制品出来。
卡车的轮胎都大,内胎当然也不小。
看似厚厚一叠子,在内胎没有充气的情况下,那一叠其实也就是一个内胎而已。
把手里的内胎塞给粟米,“喏,小丫头,给你,这是我们车队刚刚淘汰下来的内胎,我看了,上头就五个补丁,也没漏气,你拿去。”
“唉,谢谢东子叔。”
“嘿嘿嘿,不谢,不谢,谁叫你们是钱钱带来的人”
边上的钱志宁,看不得对面这一大一小两人的傻模样,“小米,走了。”
招呼完粟米,钱志宁又盯着东子,“晚上在家等我。”回去给你上思想教育课
东子被好友的眼神看的脖颈凉飕飕的,为了躲过晚上那顿必来的思想教育课,东子精明啊,忙就要亡羊补牢。
看着好友跟小怪物准备去搬钢圈,东子可积极了,“我来,我来。”一把冲上来,拨开忙碌的钱志宁与粟米,他吃力的扶起粟米放手的钢圈,惨兮兮的回头望着钱志宁。
“钱钱,我说哥们,这么老重的东西,你还带两孩子,待会怎么回去不然这样,我开车送你回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钱志宁哪里还不了解,自家好友的肚子里的小九九
可以说,只要东子的屁股翘一翘,他钱志宁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所以呢,你想逃避什么”
“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好哥们,钱钱啊,哥也不容易,哥都这么听你的话,都不赌钱,不打架,不泡妹几了,你就不能把对我的要求放宽些今天我就是无聊,找点小乐子而已,而且打牌最多一把才一毛,真没赌”
看着面前的东子叔,只差没有赌咒发誓的惨模样,粟米翻白眼,很想说一句,赌一分都是赌,更何况是一毛
不过看在刚才的内胎份上,粟米明智的表示闭嘴。
唯独钱志宁,那是满腔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