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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皇帝哭笑不得, “你都知道人家是个汉子了, 你还要娶人家”
“汉子怎么了我就喜欢汉子,少泊也愿意嫁我。陛下您就帮帮忙吧。求您成全啊”顾辞久跪在了地上, 磕了个头就歪脑袋看他爹,“爹您儿子一辈子的幸福就看今天了”
段少泊也跟着跪下“求陛下成全。”
“陛下少泊乃是微臣的嫡长子啊微臣一时糊涂啊还请陛下体谅微臣一片慈父之心啊”段青云也跪下了,哇哇大哭, 总算显露出了他二十多年混迹官场培养出来的演技。
段青云这一番做派,勋贵那边看得都笑了。
有个大肚子老爷子拍着自己的肚皮指着段青云“娘的, 说老子喝酒赌钱玩女人,老子喝自家的酒,赌自家的钱, 玩的也是女人也是你情我愿的。老子看自己比这玩意儿干净多了。”
文官这边脸色也难看,不过方大人还是咬着牙站了出来。
“陛下,无论如何, 段大人乃是段少泊的生身之父,百善孝为先。况且, 此乃家务事, 不该闹到朝堂上来, 这事情还是应该让段大人把自己的儿子接回家去, 自行处理。君为臣纲, 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是天理。”
其实方大人也膈应,但这话必须得有人站出来说。因为孝就是孝, 段少泊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纲常。
“方大人,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勋贵那边有个黑大汉站出来耻笑,“你看这孩子,瘦成了这个样子,头发就跟杂草似的,嘴唇都发紫了,明摆着是从小吃不好穿不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老子先是喝醉酒定了一门亲,这倒是错有错着了。可跟着转头就又把他卖给了个傻子”
“孙伯爷莫要信口雌黄老夫乃是”
“老夫你跟老子说老夫老子打死你个老匹夫”孙伯爷也是性情中人,抬脚就把自己的左脚靴子给脱下来了,一把就将靴子扔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了段青云的脸上,这且不算完,他又把右脚的靴子脱了下来,举着靴子,冲过去就要抽
“哎哟”段青云刚挨了一个臭烘烘的大鞋底子,眼前正发黑呢,当头就又挨了两下。
“孙伯爷手下留情”“老匹夫该打”
文官那边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身为文官也得站出来,否则这回的事情万一给勋贵们带来了错误的暗示,下回朝上有事情,勋贵那边说不通就直接上来打人,那还得了
朝堂上文武互殴,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家都有经验,勋贵知道不能用真本事,否则真打残了一两个,也不好跟皇帝交代。文官知道,只要他们豁的出去,总能挠出两道血檩子,打出一个乌眼青的,不亏
皇帝坐在上首,一边胳膊的胳膊肘支在椅子把手上,手支着腮帮子。眼睛随着飞出来的靴子、头冠、腰带、玉佩,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而动。
往常他看见臣子打架挺不高兴的,只觉得是满场的荒唐,这回皇帝觉得挺开心的,这打得多好看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才好呢
看了盏茶时候的戏真的是盏茶,皇帝在上面慢悠悠喝的皇帝这才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殿前武士何在”
一群早就候在外头的侍卫冲了进来,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文武给分开了。
其实这也是大家早就打出经验来了,殿前武士没进来的时候,他们能彻底放飞自我,殿前武士进来了,那就表示这一回合结束了。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众人分两边重新站好。文臣这边说“请陛下以纲常法理为重。”
勋贵那边说“陛下英明神武。”
皇帝叹了一声,作为一个皇帝怎么能不喜欢勋贵呢这些文官就喜欢拿大道理压他,可勋贵才都是他的自己人。
皇帝动了动胳膊,后边出来了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托盘上有一壶酒,一只酒杯。
“虽然方爱卿这话说得不中听,但有个道理还算是没错的,父为子纲,乃是至理人伦。”皇帝一句话,段青云那边想笑忍住,顾辞久和段少泊变了脸色,“段少泊,你如今的言行已经是以子告父,若不是在金銮殿,而是在任何其他的衙门,都是要先杖打八十的。即便是告赢了,也要戴枷示众,刺字发配,这与死路无异了,你可知道”
“草民知道。”
“嗯朕必然给你一份公道,你将酒喝了吧。”皇帝点点头。
顾辞久都卧槽了,这位皇帝陛下不按照套路走啊嗯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亡命天涯,顾辞久和段少泊同时注意到,皇帝对他们挤了一下眼睛
段少泊大师兄皇帝好像没说赐毒酒我试试应该没事。
顾辞久
段少泊以为顾辞久是应了,端托盘的太监也已经弯下了腰来,段少泊刚要抬手去接,突然一只手飞快的窜了过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那杯酒已经让手的主人一口闷了
段少泊大惊“辞久”
襄侯眼睛都快瞪裂了“混账”
皇帝一愣“傻孩子”朕的眼神都那么明显了,你竟然一点都没了解到
却没想到顾辞久不但喝了杯子里的酒,还伸手去抢那个酒壶,段少泊也去抢,可他这个身体现在是真太破败,远不能跟世子爷的力量与反应速度相比较。刚起来伸出手,顾辞久一手举高酒壶,一手抓住段少泊的胳膊,腿下面轻轻顶了一下段少泊的膝盖,段少泊直接就倒地上去了。
襄侯与众人这时候也上来了,可还是慢了一步,顾辞久咕咚咕咚两口下去,已经灌了半壶酒。现场一片混乱,最后还是段少泊把酒壶抢到了手,但顾辞久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堵满了他过不去,干脆一仰头,把剩下半壶酒也喝了。
文官那边还傻着呢,他们前一刻看见一群人把顾辞久一围,抬走了。但这一群人离开后露出的段少泊,就是躺在地上,手边有个空酒壶的段少泊了。
然后皇帝甩了甩袖子,段少泊也让人给抬下去了。
方大人有心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不小心看见段青云脸上竟然带着笑,他心里就一突现在他们还都跪在地上呢,段青云的脑袋压得很低,旁人很难看见他的脸,也就是方大人在他旁边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一扭头这才看了个大概。
若之前还能勉强用儿女众多,照顾不过来,解释他对段少泊那孩子的疏忽,现在这情况,却明摆着是一点骨肉之情都没有顾忌了。
“古人言不扫一室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的孩子是双儿还是汉子都分辨不清,真是荒唐至极,段青云,你还是回家养孩子去吧。不过,你养出来的孩子,朕也是不放心的。段家四代不得为官。”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段青云顿时没办法偷着乐了,可偏他又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冤枉其实段青云怕是也知道这是他老娘和小妾的手段,但这话不能说,并非护着小妾,而是刚用孝字治了顾辞久和段少泊,他现在说了自己老娘的不是,那下一个被灌了毒酒的,就是他自己了。
何况,他再怎么狡辩,内帷不修这四个大字,也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他。
段青云被拖下去了,皇帝一甩袖子,走了。
还留在启瑞殿里的臣子恭送皇帝离开后,也都散了,他们回家之后,自然是把几天的八卦用最快的速度散开。而让他们议论的最多的,就是顾辞久和段少泊喝的到底是下了什么毒的毒酒他们还治得活吗
“呼”被议论的主角之一,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呼噜都打出来了。
皇帝和襄侯长在床边,皇帝一脸的无奈,襄侯依旧怒目圆睁。
“人不风流忹少年,谁小时候没做过几件风流热血的事呢子袍莫要太往心里去。”皇帝刚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襄侯拽着顾辞久的衣襟,左右摇晃,眼看着晃不醒就要把人扔回去上巴掌抽了。
“陛下说的是。”襄侯深吸一口气,弯腰应了。
“子袍说,小久跟隔壁那个小家伙的婚事,你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不太好。臣以为那个段少泊的心思太重,与其让他当个世子妃,还不如放他出去,改名换姓任他自己在大江大河里扑腾去。”
襄侯觉得,段少泊的身世可怜归可怜,但他给人关在后宅里头,当个双儿养,竟然还能把他这傻儿子勾搭得不要不要的,这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他汉子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这要是娶进家里来,他儿子哪里压的住人家啊
“那小久下回要是喝了真的毒酒呢”
“这”襄侯不能说他不在意,这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了,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对这个孩子,是既有对女儿的娇宠,又有对儿子的期盼。襄侯有时候都觉得,双儿就应该这么兼而有之养大吧而不是那种不上不下,可有可无。
“你也拿不准了”
襄侯长叹一声“这孩子懂事得很,一直就想上战场。可知道襄侯府就他一个了,所以万般憋屈都自己闷在心里,顶多上街打打架,而且都不打死人,最多打残,不给家里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