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何时骗过你?"郭弘磊转身,率先迈步,"这儿是县衙,又不是咱们家,场所不合适。"
郭弘轩如蒙大赦,"对,对,不合适!"他心想:挨骂无所谓,不挨揍就行。于是,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尾随兄长离开。
郭弘磊背着手,一声不吭,昂首阔步带路,径直走向附近角门。
走着走着,郭弘轩发觉不对劲,小心翼翼问:"二哥,咱们上哪儿?不是回后衙吗?"
郭弘磊目不斜视,"唔,不回后衙。"
做弟弟的顿感不妙,"那、那去哪儿?"
此时,角门已经近在眼前。
郭弘磊站定,转身告知:"前几年,你嫂子还不是知县,带烨儿来图宁求医的时候,为了住得舒心,我在城北买了个小宅子,算是咱们家的别院。走吧,咱们去别院谈,方便些。"
"方便什么?"方便揍我吗?
郭弘磊没答话,大踏步靠近,一把抓住意欲退缩的弟弟,不由分说,迅速走出角门,把人推进了事先准备的马车。
"哥,哎?等等——"
"能不能不去别院?"郭弘轩回神已晚,一阵阵胆怯,扒着门嚷:"我不想去别院!"
郭弘磊气得笑了笑,"我想去。而你,也得去。"
兄长一声令下,几个随从立刻赶车,匆匆离开县衙。
这时,姜玉姝仍在厅内议事,由于无人报信,她丝毫不知丈夫和小舅子去了别院。
不多久,晌午了。
姜玉姝捶捶后腰,扭头望窗,看了看天色,微笑说:"晌午了,散了吧,大家先去用饭。刚才的几件事,就按照商量定的办。"
"是。"
几个小吏起身,原地闲聊,恭敬待知县先行,才纷纷跟随。
姜玉姝被众人簇拥,目不斜视,轻快迈下台阶。
如今,衙门上下、图宁各镇各村的主要情况,她都了解,逐渐掌控全局,譬如闻希、李启恭之流,或被铲除,或被开除,其余胥吏即使心里有贪婪懒惰想法,也不敢流露分毫,个个老实本分,生怕被知县惩治。
虽说一上任便算是县太爷,但事实上,苦心经营许久,她才真正成为了人人敬畏的县太爷。
片刻后,官吏互相告别。
姜玉姝站在凉亭外,环顾四周,纳闷问:"弘轩呢?他不是说,要待在亭子里等吗?"
随从是知情的,邹贵小声告知:"他跟着二爷,去别院了。"
"什么?"
"为什么去别院——"她扼腕叹气,"去多久了?"
邹贵想了想,"大概两刻钟。"
"他们去别院做什么?"
"小的不知道,二爷没交代。"说话间,邹贵呈上两封信,"夫人,姜老大人来信了。"
"哦?"姜玉姝接过父亲的信,见一封写给自己,另一方是给丈夫,她很不放心,吩咐道:"立刻备车,我去别院看看。"
"是!"
她慢慢走向角门,等马车期间拆信,一目十行,阅毕沉默,神色凝重。
亲信见她眉头紧皱,关切问:"夫人,姜老大人还好吧?"
姜玉姝回神,笑了笑,"他去年冬天病了一场,幸而今年年初痊愈了。"
"真是可喜可贺!"
"另外,他说,我弟弟明诚,正在来探望我的路上。"
亲信护卫一听,顿时赞道:"哎呀,难得,难得!"
"天南地北,千里迢迢,难为姜公子了。"
"姐弟嘛,手足情深,路再远也得来探望啊。"
手足情深?姜玉姝暗自叹息,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感想,收好信,垂首说:"估计下月中旬到,好几年没见面了,我……咳,怪想他的。"
"恭喜夫人,很快就可以跟弟弟团聚了!"
恭喜?姜玉姝再度暗中叹息,心想:如果同住都城,父母生病、弟弟成亲、侄女出生等等,我没有理由不回娘家。幸亏离得远,否则,实际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加上考虑薄命的姜姑娘,叫我如何面对所谓的娘家人?
沉思没多久,马车备好了。
"夫人!"
姜玉姝定定神,登上马车,一刻不停地赶到别院,下车径直走里走。
"他们人呢?"
先赶到的小厮急忙带路,抬手一指厢房,"那儿。"
话音刚落,虚掩的门内忽然响起嚎啕大哭声!
听嗓音,明显属于郭弘轩。
几人面面相觑,姜玉姝登时担心,"怎、怎么回事啊?唉。你们别跟着,我先去探一探。"
"是。"
天呐,打成什么样了?姜玉姝被小叔子的痛哭声吓得提心吊胆,疾步拾级而上,一边推门,一边劝说:
"弘磊!有话好好说,先别动——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