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 田野里长出了绿油油的豆苗和粟苗。
相比之前的大旱和大涝, 今年似乎是个难得的可以喘上一口气的年景。挨过去啊, 挨过了青黄不接的季节, 就能收获新一季的粮食了。
而对于权贵们来说, 年景尚可, 就意味着能够外出踏青没有危险。
荀家的小伙伴们也都逐渐成人。今年长房的荀悦二十了,要举行冠礼,冠礼后就开始议亲。年过二十才结婚,是按照严格的周礼来的,在东汉末年算是体现了一种经济条件优越才能有的从容。就跟后世的高富帅晚婚也不愁是同一个道理。
同样是荀氏家族, 也有很早就定亲的。襁褓中就被卖掉了的荀彧是一个,十六岁的荀谌也面临政治联姻的困局。荀谌的爹荀绲调任济南相, 为了便于在刘家和儒学共治的青州站稳脚跟,荀谌将来的妻子将出自青州刘氏。
向来活泼的荀谌整日都是蔫蔫的,连红烧肉都不能让他开心了。
“你这又是为何?”他哥哥荀衍说,“我也是从小就定亲了,阿彧也是从小就定亲了。怎么到你了就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荀·叛逆期·谌不理哥哥, 自顾自蹲在河边拔草,手上划了好几道小口子。
荀衍叹气:“这又是什么毛病?”向来乐天生长的弟弟突然就叛逆了,他能怎么办,只能守在旁边等。
好在荀谌没有干出发疯跳河之类的事, 他拔了一会儿草, 就站起身。“阿生呢?我好像听到她在唱歌。”
荀衍一脸问号, 还没回过神, 荀谌就踩着糊满泥巴的木屐一溜烟跑了。
这又是什么毛病?!!!
阿生坐在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去年大水将这块石头从上游冲到这里,今年水位回落,又让这块大型鹅卵石暴露在河滩上,用来坐人最舒服了。她今日突然有感,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就对着涛涛的河水和辽阔的天空清唱。
《假行僧》
起起落落的变调悠长不绝。荀家的家学也教唱歌,很具有古韵的一种唱法,跟现代歌曲结合在一起,就显得更加怪异。
小荀彧捡了一口袋鹅卵石,跑到大石头下仰望她:“阿生唱的是哪地的方言吗?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普通话才是正常东汉人。
“是北方的一种方言,大约在周代燕国那一带。”
“哦……”荀彧摸摸下巴,“那用官话说,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