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烨来者不拒,淡定地把这里当成茶楼,为他们讲了讲他与尊主斗智斗勇的故事。
林霜找过来时,便见她哥哥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问道:“你不回京?”
段八道:“小九怎么样了?”
林霜道:“还是那样。”
段八道:“那蠢货呢?”
林霜道:“我把他的药解了,他睡醒就没事了。”
段八道:“你暂时先留在小九这里,若一个月后他还这样,你再回京。”
林霜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段小侯爷素来冷心冷情,漂亮的皮囊下装的全是狼心狗肺,没想到竟还会为同门着想。
段八察觉到她的目光,笑了一下:“哥哥一向很疼你们,你这么意外,怪让哥哥伤心的。”
林霜一脸平静,半个字都不信。
段八放下茶杯起身,惋惜道:“不过死的若是前面那几个就好了,哥哥就小九这一个师弟,他要是没了,我就成最小的了,霜啊,为了哥哥,你一定要救活他。”
林霜:“……”
段八笑着摸一把她的头,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前脚刚走,项百里后脚就醒了。
项百里没受什么伤,只是对最近这段日子的记忆有些模糊,便一边往外走,一边认真回想意识消失前的事,结果刚出小院便看见了正巧路过的凤楚和赵炎,目光一顿,沉默数息,走过去拦住了他们。
他看了看凤楚这张脸,问道:“小凤凰,这是哪儿?”
赵炎道:“你喊谁小凤凰?”
“怎么,不乐意听?”项百里看向他,“我上次说过不想看见你们,这话依然算数,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是来和你抢人的。”
赵炎眨眨眼反应一下,参悟了某个丧心病狂的真相,目光在他和凤楚之间转转,默默回房收拾好包袱往肩上一背,准备回五凤楼散散心,江湖实在太乱,还是家里好。
他走后,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曾经烜赫一时的寒云庄立刻冷清下来,叶帮主最近几日都会去乔九那里看看,见谢凉收拾东西也要走,问道:“回云浪山?”
谢凉应声。
叶帮主走过去看了看儿子,对谢凉道:“有什么事随时差人找我。”
谢凉又应了声,等天鹤阁的人过来把乔九抬上马车,他便带着窦天烨他们启程了。
他坐在乔九身边,理了理他微乱的头发,轻声为他讲述这几天的事。
比如项百里醒后,凤楚不知和人家说了什么,两个人竟去喝了一次酒。
再比如叶帮主他们特意问了沈家的老人,得知当年沈家有一个旁支来投奔,半路遭遇山匪,只剩一个孩子还活着,那孩子便是沈庄主,后来老庄主的独子夭折,便将沈庄主过继了过来,谁想竟是引狼入室。沈正浩听后将寒云庄还给了沈家,他的新婚妻子仍愿意跟着他,两个人处理完沈君泽和沈庄主的丧事,便离开了江南。
再再比如秦二能下床了,叶姑娘这些天一直在照顾他,而自从上一次叶姑娘被归元抓住,秦二肯甘愿跳出来之后,卫公子便没再纠缠过叶姑娘,大概是自惭形秽了,这么看,秦二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耐心说完寒云庄的事,又挑了些他以前的趣事,就这么慢慢回到了云浪山。
阿山照例负责看家。
他已经接到消息,帮着他们把九爷放回卧室,观察了两日,见夫人总待在九爷的屋子里,便上前敲门,说道:“夫人,九爷让您在后山种点桃花,弄成敌畏盟那样的。”
谢凉一怔:“他何时说的?”
阿山道:“前不久。”
谢凉便好脾气地去种桃花,发现他们弄的树苗很多,于是从上午种到傍晚,回来洗个澡,筋疲力尽地就睡了。
第二日,阿山又来了,说道:“夫人,九爷让您把库房的东西整理一下。”
谢凉看着他:“他是真说过,还是你自己想的主意?”
阿山掏出一封信展开给他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不等夫人要,收了起来,说道:“九爷说不能给您看,让属下每天早晨来告诉您。”
谢凉呼吸一紧:“他是什么时候给你写的信?”
阿山道:“三个月前。”
谢凉心里一疼,懂了。
那时乔九已经毒发,大概是怕自己死后他难受,便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让手下通知他每天要做的事,也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点点头,去整理库房。
天鹤阁库房的宝物多不胜数,他从头到尾整理完,顺便把他们在归元的老巢搜刮来的东西也写进册里,再次忙到傍晚,又筋疲力尽地睡了。
第三日,阿山来通知新的工作,让他把书房的书晒了。
九爷的藏书是很多的,谢凉毫无意外又忙了一天,晚上看着身边的人,轻轻掐了把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话虽如此,但谢凉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对明天很期待,想知道九爷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于是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过完了一个月,刚开始是一些体力活,让他累得没空伤感,躺床上便睡了,后来是一些耗费耐心的活,但又不会让人讨厌,如今猛地一回首,他发现这段日子竟过得十分充实。
一个月后,阿山告诉他信上的内容都已完成。
不过九爷还写了一封信,寄到敌畏盟了,他得去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