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讲究天分的,但每一年的学生里头,都不乏有几个有天分的学生,但勤奋、自律和专注却比天分更为稀罕。
“你如今也长大了,切记中了举之后要稳住心态,不得轻狂,不得怠慢,老夫还想要个状元郎做学生呢。”何秀才一脸严肃的道。
少年得志,最怕的便是一朝变得轻狂,于学问上有所怠慢,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魏时如今,可还没到能把学问放下的时候。
“学生谨记。”魏时脸上的表情同先生如出一辙,一样的严肃。
他明白先生这话的意思,不是亲近之人,不是有心之人,谁会说这个。
他父亲就没管过这事儿,同往年一样,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问。
黄学林惯是个会嬉皮笑脸的,尤其是在回家做生意之后,那就更会说话,也更爱说话了,不过在向来严厉的先生面前,连点儿小动作都不敢有,更别提吱声了。
要不是邀请他一块儿来的是魏时,他铁定不走这一遭。
魏时见惯了先生严肃的模样,所以先生板起脸来说话的时候,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突然变得温和慈祥起来,他反倒是不太适应了。
大概是已经阔别多年未见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何秀才现在已经不再教两个人读书了。
除了刚见面那会儿,何秀才还能板着脸,之后的时间,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温和慈祥的老爷子。
黄学林对先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初打他手板的时候了,不怒自威,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里生怯。
跟着何秀才读书的时候,魏时是很少挨手板的,不过即便是作为得意弟子,也没有得过几个好脸色。
并非是做先生的苛待弟子,而是性格和教育理念使然,面对学生的时候,总是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了。
如今,魏时和黄学林在严格意义上,已经算不上是何秀才的学生了。
作为曾经的先生,何秀才也就不必再那么严肃,更何况这两个人里,有一个还是他最最得意的学生,这脸色自然就不能一直严肃下去了。
‘温和慈祥’,当这四个字放在何秀才身上的时候,魏时浑身都不太自在,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黄学林觉得先生更吓人了,板着脸的时候,他心里头就怯,脸上带笑的时候,心里头更怯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笑面虎’,先生笑起来的感觉,就跟这差不多。
别说魏时和黄学林了,就是何秀才的家里人,也不太适应他这副模样,长孙何志远一直跟在何秀才身边待客,脸上的表情初时也是不自在的。
好在,何秀才不知道他的学生们和家里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否则的话,都不知道是检讨自己平日里太过严肃了,还是怪这些人没怎么见过世面。
魏时送的那套四书五经,被何秀才郑重地接过去,就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上。
“我会好好读的,这里面的内容能放到课堂上去吗?”何秀才不确定这些是不是需要保密,学生对他大方,但不代表他自个儿就可以传授给别人。
“能,您教给谁都成。”魏时笑道。
这些又不是不能够外传的东西,不管是大伯,还是曾经教过他的几位先生,都看过他抄写的这套书,没有不让往外传的。
魏时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幼时的先生和同窗们见一见,如今该见的人都见到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在燕县的必要。
这饭菜都要从外头叫的日子,虽然解气,但着实不怎么舒心。
来的这一天加上走的那一天,总共加起来,在燕县也就只待了五天而已。
不过这五天里头,他跟魏达一次也没见过,连打个照面都不曾有。
一方面是他住的院子比较靠近前院,出出进进压根儿就不需要出通过后院。
另一方面也是在有心避着他吧,还不到五岁的魏达肯定没有这个心思,有这个心思的只有可能是母亲。
也罢,本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年纪尚小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跟来时比起来,走的时候身边又多了四个人,黄学林最终还是决定去柳州城开酒楼,身边跟了一个账房和两个大厨。
不得不说,黄伯父胆子还真挺大的,学林没比他大几岁,尚未加冠,也未娶亲,就敢放出来,仅带着三个人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