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第二天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去了异端审判局的门口,她知道安黛尔会发现自己,也知道她一定会追寻着自己的踪迹找到自己,但她还是去了。
同样都是兰蒂斯家族的血脉,她想,自己大概是想要在这样的绝望与连挣扎都失去了意义的情况下,寻找一个类似于共鸣的存在。
安黛尔果然发现了她,并且追了上来。
但是当真正与安黛尔面对面的时候,希薇心底强压的那份对她的杀意却又忍不住地冒了出来,不如果只是用杀意来形容的话,未免过于浅薄,这份感觉中有着嫉妒,更有着不甘与不平。
“我知道女神降临日会有问题,也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希薇扬起一抹平静却讥诮的笑容“奥尔兰斯对我来说犹如囚笼,我无法迈出这里半步。”
安黛尔远远地看着她,平心静气地说着劝解她的话,但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同时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是安黛尔在说话的同时,在对她传音。
“我要弑神,无论成功与否,至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你愿意帮我吗”
传音响起来的同时,安黛尔踏向前了一步。
“希薇,我和你的命运并无不同。”
“但我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因为不接受,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接受,所以要反抗。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心底却回应了安黛尔。
“好。”
“女神降临日前一夜的十二点,你在这里等我。”
因为对密堡修道院的摧毁非常彻底,所以这一片在修道院被修复之前都要被围起来,有异端审判局的人看守。又因为艾希曼的这一举动太过暴烈,在某种程度上有损他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所以这里还额外隔了若干层结界,既要防止普通百姓们的窥探,也要避免一些地下世界的暗中力量取证后散步谣言。
可以说,这里算得上是整个奥尔兰斯最安全的地方了。
降临日的前一夜,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废墟之中。
安黛尔取下兜帽,走向希薇,同时传音道“我体内有一段来自异世界的记忆没错,就是你觉醒的力量中所描绘的那个异世界。祂已经去过一次那个世界,却被那个世界的记忆玷污了。所以祂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了我这里。”
“我不想要做祭品,所以我挖掉了我的最后一节魔法回路。”她继续道“但祂肯定还有别的办法重塑,但至少这样,祂会觉得我是想要反抗祂的,所以祂的所有注意力都会重点放在我的身上。”
“我要反过来用这段记忆污染祂。”安黛尔转过头来,她的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但如果仅靠我一个人的话,是做不到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要将这些记忆融入你的血脉中,在你被祂吞噬之前,这些记忆都会潜伏在你的血脉里,然后顺着祂的吞噬而进入祂的体内,提前玷污祂。”安黛尔看向她的眼睛“但我不保证后果,我们可能会与祂同归于尽,也可能因为被发现而惨遭折磨,你也很可能会因为这些记忆而饱受折磨,但也有一线希望会成功。”
“你愿意吗”安黛尔抬手搭上了希薇的手臂,沉声问道。
“我们可以洗掉自己的记忆。”希薇微微闭了闭眼睛“只要洗掉这一段记忆,就不会被发现。”
她这么说,无异于答应了安黛尔的提议。
于是下一秒,陌生的记忆顺着她的血脉冲刷了她的灵魂,但很快,那些横冲直撞的记忆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了起来,静静地悬浮在了她的体内。
她与安黛尔最后对视一眼,她们彼此之间似乎都有许多话想要说,又似乎无话可说。
她们从同一个地方生长,流淌着同样的兰蒂斯家族的血脉,兜兜转转,最终也要一起面对同样的命运。
“保重。”安黛尔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你也是。”希薇转过身去。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了无踪迹。
命运纵使既定,也总有与之相博的手段,纵使被操纵,蝼蚁也总会想要以命相搏。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她们成功了,如果她还有机会再看一次日出的话,她想,她要抛弃亚兰蒂斯这个姓氏,去联邦看看,再去海的那边看一看,或许带上阿诺德,又或者独身一人也不错。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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