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上干干净净。”他慢慢地说,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在与身体分离,几乎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你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从她浑身戾气到如今能够去帮助别人。
说来也可笑,像他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居然也会教出一个看起来善良正直的小姑娘。
但奈奈终究成为了这样的姑娘。
这个姑娘曾经站在绿子的墓前,泪眼朦胧神情忿忿的厉声诅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个姑娘也曾低下头,哭泣着说“我答应了她的,我不能骗你。”
这个姑娘曾经对他坦白“我就是利用你为家人复仇”
这个姑娘现在拉着他的衣角“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离开。”
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手头上干干净净。
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清清白白。
她值得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
她也必须拥有这样的人生
银发男人豁然睁眼,绿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显出一种近乎凄厉的冷,瞳孔中丝丝缕缕的红此刻宛如鲜血。
冰刃上的血。
他看着奈奈,目光中有着一股子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悲戚与决绝,就像是雪山上的狼在伺候,绿波荡漾的湖面在咆哮。
“你必须过得好,你必须幸福快乐。”
“你不用担心夜半时分被警笛声吵醒,你在受到伤害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去叫救护车去打电话给警察,你可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活着,正大光明的享受着阳光。
你可以不必掩盖身份,不必勾心斗角,可以像个最最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担心自己的体重,可以去拥有好友,去交男朋友。
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爱的人领结婚证用自己的真名,可以度蜜月,可以毫无顾忌的相拥而眠,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毫无阴霾的人生。”
这些都是我所做不到的。
“你必须如此”他用沙哑的嗓音叙述者一切,神情近乎癫狂
“不然你姐姐不会开心。”
琴酒凝视着奈奈,近乎脱力般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他的手指掐的奈奈肩膀生疼,然而女孩子此刻却无法将注意力分散到自己的伤口处。她木楞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些年她最为亲近的兄长,目光如同遮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雾气弥漫。
月光宛如飘飘洒洒的银纱,为眼前的男人披了一层朦胧的清辉,而面色苍白的冷峻男人此刻一字一顿,声音沙哑而决绝。
宛如泣血。
“而我,更不会甘心”
近乎发泄一般的说出了这番话后,琴酒极其平静的转身。
下一秒,一件带着人体温度的大衣遮住了奈奈的视线。
奈奈怔怔的看着世界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呼吸着风衣里残存的气息,清冷且略带酒气。
是杜松子酒的清香。
一个人木楞楞的在原地保持这个姿势呆了将近一分钟后,女孩才终于回神,攥起了糊在脸上的大衣。
她面色平静如果忽略她脸上残存的泪痕,目光清冷如果忽略她眼中残存的水汽,安静的给自己披上琴酒的风衣。
如果忽略她颤抖的双手。
风衣足够大,也足够温暖。
它为身穿小礼裙的奈奈抵挡了晚风的侵蚀。
就像过去的整整十年,风衣的主人无声的为她挡住一切危险一样。
奈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以一种安静的姿态,听着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
几秒种后,脚步声的主人来到她面前,是她熟悉的气息,是她熟悉的人,用一种她熟悉的声音关切的询问她。
她放任自己靠在雅治的的怀中。
目光在触及手中项链的那一刻,铂金链子上的碎钻闪烁着隐隐约约破碎的光芒,被钻石环绕的主钻剔透无暇,绿意盈盈的仿佛月光下平静的湖泊。
无情且清冷。
奈奈觉得好冷,哪怕此时此刻身上披着阵哥的风衣,此时此刻被男朋友拥在怀中,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她终于崩溃的大声痛哭起来,声音里是同样破碎的绝望。
仁王只听见怀中的女孩哽咽着,磕磕绊绊,不只是冻的发抖还是痛的发抖的声音
“我没事雅治”
她仰脸看着仁王雅治,绿眸中是月光也化不开的悲伤
“但是我哥哥也许会出事我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
清亮剔透的泪水从她明亮的绿色眼眸滑落,在深夜的冷风中重重砸下。
“啪嗒”
落在女孩手中项链中那颗最明亮的绿钻上。
眼泪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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