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
翊坤宫内一声怒吼,“苏培盛,你好大的胆子”
苏培盛“砰”地跪下,低下头一声不吭。
床榻前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都没听到一句祈饶的话,“好,好来人啊,给朕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阴暗的房间中,苏培盛被按在凳子上,举板子的太监小声道“苏爷爷,得罪了。”
板子打在屁股上,苏伟一直死死地咬着嘴唇,他穿过来几十年,挨了不知多少次打,只有这次,他不想喊给任何人听。
五十大板打到一半,屋外急冲冲地进来一个人,当头就给记板子的太监一巴掌,帽子都给打歪了,“你们这帮混球,也不看看这是谁,打了多少下了”
歪帽子的太监懵里懵懂地道“回回张总管,打了二二十六板了。”
“滚开”张起麟一把推开行刑的太监,哐地跪到凳子边,“哎呦,我的苏爷爷,您什么时候这么实心眼儿了,还真让他们打啊。”
苏培盛盯着地面,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任张起麟像死了亲爹一样在旁边嚎。
康熙二十一年
三月的夜带着丝丝凉气。
天未黑透时,敬事房内急急走出一名太监,三拐两拐地进了一处偏殿的角门,一抹湖绿色的身影正等在那儿。
太监赶忙上前一打千儿道,“今儿天冷,姑姑怎么亲自过来了。”
清菊瞥了一眼太监道,“娘娘忧心着呢,四阿哥的事儿怎么样了”
太监一笑道,“姑姑放心,王家兄弟奴才都安排进去了,还有两个小的,奴才都挑的老实又稳重的。”
“恩,”清菊闻言点点头,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你做的不错,以后多给娘娘长点心思,少不了你的好处。”
太监接了荷包,立刻裂开嘴下拜道,“谢娘娘恩典,谢姑姑提拔。”
四更刚到,院门外已有来回的走步声,昨晚皇上歇在了永和宫,后宫的奴才们都特地早早起了各司其职。苏伟抹黑爬起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回身抓起枕头边打好的包袱抱在了怀里。
“小苏子,起来了就赶紧下地收拾,”黑暗中,炕里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道。
“是,师傅”苏伟应了一声,爬下炕穿起衣服。
炕铺里又坐起一个人道,“对啊,小苏子今儿个得去四阿哥那儿了,以后咱屋里又少一个了。”
另一个声音翻了身道,“这是好事儿,以后就没人半夜往我身上扔胳膊了。”几个人闻言笑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略带点尖儿声,听得苏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伟穿过来将近两年了,他是在净身厂子的台子上醒过来的。当时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成了穿越业界的笑话感到悲哀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的又晕了过去。
不过醒来后的苏伟心态调整的还是很好的,虽然一觉醒来他成了太监,但老天还不算太狠心,毕竟他这幅皮囊不是普通太监,而是著名太监啊
不过那还是后话,苏伟进宫时才八岁,被敬事房总管分到了英华殿,跟着英华殿首领太监贾进禄做一些杂事。贾公公看他年幼,做事儿老实本分,收了他做徒弟。英华殿是专供太妃们礼佛的地方,但其实太妃们的住所都有小佛堂,平时少有人来。不做法事时,这里是颇为清闲的。除了每天起的早点儿,吃的差点儿,苏伟的生活还不算太暗无天日。
苏伟和师傅,以及刘保卿、焦进朝住在一个屋里。有同屋的情分,刘焦两位公公对他都很好。换句话说,两年来,皇宫中传闻的尔虞我诈离他还很远。不过今天一过,怕是就要不同了。
苏伟收拾完自己,就去服侍贾公公起床。他的这位师傅对他还是颇有情义的,两年来一直悉心地教导他。敬事房的周公公与他师傅颇有交情,日前听闻四阿哥身边要配太监了,师傅就把他推荐给了周公公。因他年龄小,刚好合适,周公公就应下了。虽然苏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到四爷身边去的,不过也不能因此抹杀师傅对他的提拔之恩。
贾进禄接过布巾抹了抹脸,伸手拍了拍徒弟的脑袋,心里颇有些感慨,希望老天有眼,让这小子在四阿哥身边站住脚,有朝一日能把他带出这片死地。“小苏子啊,”贾进禄拉着苏伟坐下,“到了承乾宫,要凡事长个心眼,遇事不要争强好胜,多退一步,人前宁可显得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