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支队伍缓慢前行。走在中间的是一支商队,挑夫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牵着驼满货物的驴子和骡子。
而走在队伍两头的则都是些青年男子,他们穿着黑衣,手持长刀、棍棒等武器,走在最前面的人举着一面黑色大旗,旗帜上写着黄灿灿的“长明”二字,任何人在几百米外就能看见。这些人都是长明寨的山贼。
长明寨的人正在护送这支商队通过隆城山。因为这支商队向长明寨交了孝敬银子,所以长明寨特意派了人来保护他们免受其他山贼的侵扰。
走出山路,前面是一条平坦大道。队伍停了下来。长明寨的山贼们纷纷从队伍中离开。领路的山贼道“过了这里就安全了,前面没有其他山寨,你们自己走吧。”
商队的头领一扬手,几名挑夫立刻出列,将几筐货物送到长明寨山贼的面前。商队头领陪笑道“谢谢各位长明寨的弟兄们一路护送,辛苦了。这些小礼你们带回去吧。”
长明寨的人打开箩筐一看,里头装的是几件棉衣。正好天渐渐入冬了,山里潮湿阴冷,他们正愁身子骨弱的老人女子不知该如何御寒。于是双方互相谢过,就在此地分道扬镳了。
长明寨的众人打道回山,商队继续前行。
他们都没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山林里,许多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山顶上,几名女子正在织布,孩子们在附近玩耍。几个男人闲得没事,也在边上帮忙。
忽听远远传来脚步声,有人急匆匆地喊道“寨主,寨主出事了”
虞长明正帮着女子们整理织线,闻言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男子气喘吁吁道“我们护送的商队,让隆城山的山贼给劫了”
“什么”虞长明诧异,“你们没有把他们平安送出山”
“送、送出去了”男子道,“我们和往常一样,把他们送到平原才走。哪想到那些山贼一直在后面悄悄跟着,等我们全走光了,他们就冲上去把人给打劫了”
虞长明双眉紧锁“是哪个寨子做的”
男子摇头“不知道。听商队的人说,那些人人数不多,就十几个人,全都用布蒙着脸。他们杀了几个商队的人,抢了几担东西就跑,商队的人也不敢追。”
虞长明的眉头拧得更厉害。
这几年来,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新的山寨,大都躲在隆城山群。隆城山离他们长明寨的山头相隔数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虞长明让人护送商队的时候往往打出醒目的大旗,就是为了提醒那些山寨,这支队伍是受他们长明寨庇护的,谁敢为难,便是与他们长明寨过不去。
偏偏还是有胆大的,不敢明着作对,就在暗中阴损。出了这样的事,长明寨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一来商队给了他们银钱礼物,他们没能保商队平安,义气上过不去;二来此事有损他们的威信声望,长此以往,哪个商队还愿意给他们送孝敬银子谁还敢从他们的路上走
因此无论如何,长明寨都必须给商队一个交代。可偏偏隆城山里那些小山寨又杂又乱,抢劫的把脸一蒙,苦主就不知道该找谁去算账了。
虞长明思忖片刻,道“你带人去警告那些山寨,是谁抢了货物,只要在三天内原封不动全数退回,我可以饶过他们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小弟道“寨主,如果他们谁都不肯承认怎么办”既然蒙着脸出来打劫,摆明了就是不愿认的。
虞长明冷冷道“先礼后兵。告诉他们,他们趁早认了还罢,若是被我查出来,仪陇再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地。”
话音刚落,边上忽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虞长明回头,只见虞平站了起来。
“什么先礼后兵要我说,咱们带上几百人杀过去,直接进他们寨子搜,谁敢拦就硬闯。搜出来商队的货在谁那儿,就把那寨子屠了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等虞长明开口,虞平又道“哥,我早跟你说了,你太仁慈。伯父非要教你念书,把你都念糊涂了。咱们这是做贼还是做官呢你就不该容忍隆城山里那些人仪陇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想做贼,要么归服我们,要么死,不该有第三条路你留着他们,他们就会祸害我们”
虞长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与他争辩。
虞平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放纵隆城山的那群人,他们必定会惹麻烦,而且他们也的确已经惹麻烦了。可虞长明之所以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因为他仍有恻隐之心。落草为寇的,大都是走投无路的百姓。做不了民,只能做贼。其中固然有穷凶极恶之徒,却也不乏一些只是为了躲避苛捐杂税而隐居山林的可怜人。若不分好恶,全部赶尽杀绝,他们与贪官恶吏又有什么分别
虞长明淡淡嘱咐道“照我说的去办。”
小弟忙道;“是,寨主。”说完连忙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