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完晚稻,已经是三天过后,马继生等人也从拘留所里回来了。
村民们累了大半个月,正式短暂性的进入农闲。
虽说只有短短的三天,马继生、肖坤远等男知青像是蔫儿了一般,看起来格外的沧桑。女知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热天的,三天没有洗澡,蓬头垢面,看上去应该是在拘留所里受了些苦。
去接他们回来的是李喜春,两男两女靠坐在牛车上,刚进队里集合的草坪就被围观了。
沈云和虽是不爱凑热闹,但村长张天河要求就这件事情开个大会,他也不得不来。
“这样的人,还接回来做什么丢了我们太阳冲的脸。”
“好吃懒做,只想要钱,这就是个流氓,不关你们关谁啊”
“依我看关三天都算少了,就应该啊牢底坐穿”
“”
村民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对于这些知青们,他们本就是不太欢迎的,做事做事不行,要力气也没有,还要来分掉生产队里的工分,往日的不满都在此刻化为言语,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安静,安静。”张天河拿起大喇叭,示意村民安静。
张天河已经六十多岁,是村里的老村长,在人们心中颇有威望,他喊了两声,大家都听从的安静了下来。
马继生他们已经从牛车上下来,低着头站在张天河的身后,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大会,不是为了批判谁,动不动就扣帽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今天镇里的领导也找我去谈了话。知青队伍下乡来,是为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刚来咱们村里有不适应,不习惯,是正常现象”
张天河这话一出,本来期待着看笑话的村民顿时大失所望,忍不住议论纷纷
“白吃白喝,是正常现象”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镇上,白吃白喝去闹事喽”
“咱们可不一样,咱们是地地道道好欺负的老农民,人家可是城里人”
这句话一出,乡下人与城里人之间,好像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站在沈云和边上的村民,都忍不住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安静,安静。”张天河拿着大喇叭又高声喊了几次,队伍里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同志们,大家想一想,如果你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房子又被烧了,居无定所,心里能好受吗”
村民们毕竟都是老实人,虽然嘴里叫的厉害,心底里还是淳朴,换个角度去思考,顿时觉得知青们也有些可怜。
见反对的声音逐渐息了,张天河才接着道“镇里面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拘留教育,回到咱们太阳冲,大伙切不可再次取笑,而是应该让知青们迅速的融入我们的生活”
接下来的一些,无非不是希望大家和睦相处的意思,沈云和听着也没啥感觉,他站在队伍最后边,发现他旁边的大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青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沈云和仔细的瞧了瞧,又结合原主的记忆,确定对方是村里的傻子孙兆光。
孙兆光说来也可怜,从小时候起就显得比别的孩子迟钝得多,直到五岁才开口说话,常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脾气暴躁,用二十一世纪的医学术语来说,很大程度上是严重的自闭症。
不过农村不懂得这些,也没有什么专业的医院可以去治疗这些疾病,况且大人们都要上工做事,养活家里老小,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孩子来交流。
久而久之,孙兆光就越来越严重,每天在外面乱跑,夜不归宿,偶尔脑子里清白了回家吃上一顿饭,又跑到了外面。
沈云和没有心思去听老村长的大道理,在孙兆光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在玩什么呀”
孙兆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拿着棍子在戳一个蚂蚁窝。
沈云和也不恼,继续笑眯眯的,“你看,蚂蚁也是有兄弟姐妹和朋友的,你拿棍子去戳他们,他们没了兄弟姐妹和朋友,就要孤独了。”
他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孙兆光居然听懂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猛的站了起来。
台上的张天河正在关心知青们的生活,让知青们挨个跟乡亲们说说心里话,此时正好轮到马继生。
“各位父老乡亲,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冲动,给咱们太阳冲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