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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久, 眼前的一片黑暗突然被光明代替。
晚香睁开双眼,半天醒不过来神。
她在想自己又换地方了
每次她从一个世界转换到另一个世界,都是差不多的情形, 次数多了很容易就能分辨。
果然, 熟悉的承尘换了一副模样
黄花梨雕龙凤呈祥纹样的边柱, 浅黄色的帐顶,绣着百凤来仪的繁华花样,正中缀着一个偌大的明珠,那珠子粗看似白细看却隐隐透着粉, 霞明玉映,一派富丽的景象。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股淡淡的香隐隐透着一种熟悉感。
晚香心中还在感叹,可紧接着那种突兀的熟悉感, 让她心生震惊之余, 猛地坐了起来。
“娘娘”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床帐被掀开一角, 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映入晚香眼底。
“娘娘您醒了这会儿还早,要不您再睡一会儿”
“司棋”
“娘娘”
司棋目露疑惑,伸手在晚香背后探了探,果然探了一手湿,她忙转身接过帕子,一边给晚香拭汗一边心疼道“娘娘, 您是不是又做梦了明明点了安神香,可您总是睡不好,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说话之间,司棋已经给晚香拭干了汗,又换了件干爽的中衣, 服侍她躺下了。
这期间一应用物尽皆无声地递了进来,协助司棋完成了整个服侍的过程,其动静之微弱,若不是心细如发根本注意不了,晚香知道这是在宫里,只有宫里的宫人才如此训练有素。
这是在坤宁宫
她回来了
可为何是坤宁宫,而不是宁寿宫
晚香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睛却贪婪地黏在司棋的脸上。
司棋,她贴身四大宫女之一,也是她在杜府还未出阁之前的贴身丫鬟,她嫁进宫时,把四个贴身丫鬟都带进了宫。
几个丫鬟中,司棋最是温柔,她虽给贴身丫鬟取名叫司棋,却并不爱下棋,因为太费脑子,所以司棋虽取了带棋字的名儿,实际上一直做得是贴身服侍她的活儿。
她生来娇惯,又是千娇百宠长大,冷不得热不得,饥不得饱不得,却又生性懒散不爱说,几个丫头里贴身服侍她最爱用司棋,因为司棋最是温柔细致,很多时候不用她提,司棋就能把她服侍得妥妥当当且身心舒畅。
可前世最后到她临死之前,四个丫头里却只有抱琴和侍书还陪在她身旁。
司棋死了。
早就死了。
司棋是怎么没的呢
晚香躺在那里,默默回想。
她虽贵为皇后,却有名无实,仗着先皇后是她姑母,先皇对她几分另眼相看,才能在宫里安身立命。
可宫里的形势太复杂,水也太混,而没有能力却高居后位的她无疑是一个靶子,明枪暗箭都朝她来,她却毫无危机意识,还想着得过且过。
司棋是因为她死的。
死在她的无能为力之下,死在宫里嫔妃的设计,为了保全她,司棋顶着污名自戕,而她为了顾全大局,连尸首都没办法为司棋收。
还有弄画
她看似高高在上,却被迫卷在权利的旋涡之中,明枪暗箭,危机四伏,养虎为患,与虎谋皮。若不是问玉机警,早早发现她的困局去了司礼监,凭着手腕把司礼监拿下,恐怕她临死之前根本不会在宁寿宫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苟且数年,可能早早就为顺嫔让了路,也可能早就病逝在宫里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
对了,问玉
问玉呢
一时间,晚香头疼欲裂,连着穿越几个世界的场景如走马观花也似,在她脑中一一浮现。
这些记忆太过庞大,几乎要挤爆她的脑海,晚香面白如纸,额上冷汗如水般也似往下淌,精致白皙的小脸也忍不住扭曲起来。
这一切落入司棋眼中,让她大骇之余扑出帐外,惊慌失措叫来人。
“不行,我还是让人去叫太医。”
“要不等等再看你们也知道现在宫里各处盯得紧,姑娘刚进宫没多久,太后看姑娘不顺眼,那些个娘娘们哪个不是面甜心苦,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使了多少阴招不然娘娘也不至于明明夜夜梦魇,却强忍着不让叫太医,还三申五令让我们帮瞒着,若是娘娘知道”
“侍书,你总说顾全大局,让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咱们娘娘是皇后,皇后叫太医还怕人说道不成让我看就是你的顾全大局才害得娘娘凡事都去忍忍忍忍,还准备忍到什么时候”
“弄画,你胡说什么,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咱们现在不是在府里了,是在皇宫,娘娘的处境本就艰难”
“你们别吵了”
晚香动了一下。
杂声顿时都消失了,抱琴几人都围了过来。
“娘娘,你怎么样了”
“姑娘,你可还难受要不,奴婢去请太医”
晚香一手扶额,一手抬了抬,四周安静下来。
其实方才晚香根本没晕,她就是头疼太过没办法说话,方才几个丫头说的话,她也都听进了耳里,侍书没错,弄画也没错,都是好的,只是性格不同,反应自然也不同。
如果她没弄错,她现在是回到自己刚进宫没多久了
那会儿她对嫁进宫本就抵触,明明是姑父,现在竟然要让自己入宫当姑父的皇后,这叫哪门子的事
可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
她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必须当这个皇后。
所以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