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唐余的黑化度尚徘徊在临界值以下,安如昔自以为唐余的承受能力蛮强的。这样她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既然唐余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妄图挑战大反派的良心,那他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管笠见侍从真的拿来了一套齐全的穿戴,布是时下大雍贵族公子最流行的颜色面料,刺绣的纹样繁复华丽,裁剪缝纫的针脚精细至极,这套成衣放到店铺里卖,绝对价值不菲。平素里,那些讨了长公主欢心的男人也未见得能获如此华衣美服的赏赐,看来这唐余的容貌果然是有可取之处的。
管笠不免有些小嫉妒,幸而,唐余若真是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才艺,文不成武不就,只会吃喝玩乐没有内涵,长得再好那也白搭。长公主殿下可不会对一个花瓶迷恋太久的。
“衣服脱了,就在这里换上吧。”安如昔很自然地吩咐了一句。话音一落,积分飙升。
安如昔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暖阁之中并无屏风隔间,让个陌生男子当众换衣,寻常女子是不太可能这等狂放的。不过显然长公主的原身不是寻常女子,府里收集了各色美男日夜相伴,早没有什么贤良淑德温婉贞静的名声。
这个得分点的经验告诉安如昔,长公主此前想来也是干过如此出格的事情的,她不但没有穿帮,还阴差阳错地延续了原身一贯的作风。
可是,唐余的感受显然并不美妙。
管笠脸上浮现起一丝得意的神色,见怪不怪地催促道“唐余,换衣服吧,别让长公主殿下久等。”
唐余的动作僵硬而犹豫。
管笠又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若是害羞,不如去院子里更衣,不过院子里仆妇杂役侍卫什么的人多眼杂。话说回来,你都已经是长公主府的人了,生死都在殿下手里,殿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早晚是要坦诚相见以表忠心的。”
唐余没有出声,也没有起身,脱衣服的动作却流畅起来。
安如昔眼见着唐余的黑化度突破了临界值,暗中感叹,管笠少说几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看来这货让人讨厌的天赋技能果然强大啊。难不成原身留这个管笠专门吸引仇恨的
人一旦主动舍弃了所谓尊严,当众更衣就少了许多心里障碍。饥寒交迫,在极为陌生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唐余仍能毫不在意旁若无人跪着脱去了全身衣物,不再遮掩扭捏,不留一丝一痕。
与安如昔想象中一样,唐余的身材清瘦,宽肩细腰窄臀,没有一丝赘肉,是介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恰到好处的那种,并无弱不禁风的阴柔,反比穿着衣物的时候更显出几分阳刚。他的肌肤不是少女那样的粉白,而是一种美好的浅淡蜜色,看起来或许比一般男子细腻,摸上去应该也不会太粗糙。只可惜他那肌肤上遍布各色伤痕,有深有浅新旧不一,绝非近日凌虐就能形成的。
安如昔不免奇怪,唐余若真是南唐的四皇子,身上怎会有陈年旧伤呢
莫非这唐余是替身,南唐的皇帝舍不得真将亲儿子送来大雍当贡品被人消遣不应该啊,作假也要全套,如果有心要送替身来,应该找个更靠谱的。否则被大雍发现引起震怒,不是正好送上了动兵的借口么
所以这唐余哪怕不是真唐余,也必然是相似度极高的替身,那么南唐的四皇子身上有旧伤痕想来是真的了。
怎么来的旧伤痕按照虐文世界逻辑,这四皇子要么不是皇帝亲生,要么就是遇到了变、态的父亲、母亲或兄弟姐妹,再要不然是有个心性狠毒的师傅。总归,这四皇子绝对不是表面上那种风光纨绔贵公子的样子,暗地里可能自幼备受凌虐一肚子苦水,才会有这么高的初始黑化度。
唐余更衣的时候,阿朦也被那些伤痕震惊了,吓得瑟缩在安如昔腿边,动作神态都与幼童相仿。
那管笠却是早知道的,甚至有些伤痕还是他前几日吩咐人借口教规矩故意虐打所致。刚才长公主殿下没有说上药包扎之类的话,他便假装糊涂只字不提。眼下,似乎长公主殿下依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眼神直勾勾看着美男,他也就继续装聋作哑。说不得长公主殿下骨子里更喜欢这种调调呢。
唐余穿戴完毕,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气质姿容比之刚才更加出尘夺目,哪怕是跪在地上。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凌乱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下来。这让安如昔想起知名演员陈kun演的那些长发披散的经典古装美男角色,意犹未尽,心痒痒。
“唐余,今后在我府里,你有什么打算么”安如昔的问话语调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关怀,一听就特别不真诚。
唐余对这种居高临下的“关怀”倒也没有什么反感,中规中矩毕恭毕敬地答道“如管侍卫所言,在下今后就是长公主府的人,殿下吩咐在下做什么,在下尽力而为便是。”
虽然唐余的言辞里有几分不情不愿,可也符合他目前的处境,毕竟此前十几年人家好歹是南唐的皇子,哪怕是过得并不如意。现在跪在旁人面前回话,做小伏低,倘若真是才华横溢的,已经算是相当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