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侯府的原主谨言慎行,人又生的柔雅,就像那春江里的一朵水莲花,眉眼盈盈,风流秀曼。
模样做派和鸿胪寺卿之女温言夏足有五分相似。
温言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才名,生得清丽婉约,温柔秀雅,且孝顺知礼,大半年前更是代替父母去了南江侍奉多病的外祖母,人人道是至真至孝,至纯至善。
温言夏是楚长庭心中的白月光,但圣上隐隐有将其指入东宫的意思,楚长庭纵有满腹情思,也不敢跟皇家跟太子抢女人,只能暗自伤神。
原主入府,楚长庭甫一相见便有几分意动,送送诗送送画,多番亲近。
楚长庭心思不纯。自小被娇养着长大,近半年来却受尽苦楚的原主也早不是什么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单纯小姑娘,旁的都是虚的,权势名利金钱这些才是人世立足之本。
楚长庭这个表哥长得清俊又有才华,宣平侯府的爵位落不到他身上,但以后靠自己的本事参加科举拿个官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目前来说这个对象不错。
打定主意的原主也不故作矜持,得闲了摘朵花捏把草当做回礼送过去,搞得很是有情调。
一来二去的,眼看好事都要成了,关键时刻温言夏回京了。
更戏剧化的是在楚华茵的生辰小宴上,楚长庭喝多了酒,跟温言夏有了肌肤之亲。
大衍民风再是开放,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儿。温楚两家火速换庚帖,过六礼,不到一个月就办了亲事,成亲后没多久温言夏就被诊出喜脉。
楚长庭欣喜若狂,哪里还记得前不久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表妹。
原主自然不甘心,这段感情里她并无过错,凭什么受这样的鸟气。
明面儿上抹眼泪道委屈,暗里心思一转使坏使得相当顺溜,话本折子里瞧见过的手段一一耍了个全。
无奈运气不大好,十回有九回成不了事,每每动手次次都被人逮个正着,白惹一身骚。
经此之后,遭受打击的原主心中追名逐利的想法更是坚定。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吗
楚长庭这儿几乎是不可能了,便把目光放到了府外。
她一心往上爬,也不惧什么手段,只是京都圈子里的都是人精,哪里能落进这些明晃晃的套里,只当个笑话,有些性子恶劣的,甚至还勾着人吊着玩儿。
有心人散播传笑下名声之臭,街头小儿都有所耳闻。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孤注一掷,正在向宣平侯自荐枕席,当然原主一向运道不好,结果自然也失败了。
宁莞轻咬着唇,拧起细眉,想到现今处境,她一向心宽也不禁惆怅,长长叹了一口气。
趴在朽木柜子边的芸枝听见响动,愣了一下,再不理四处乱窜的老鼠,丢下手里的扫帚扑过来,见人醒来,崩溃哭道“老天保佑,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宁莞的视线落在哭着说话的人身上,十五六的年纪,脸上沾了些黑灰,伏在床边,眼泪一柱一柱地往下落。
宁莞目光一顿,仔细瞧了半晌,“是芸枝”
芸枝咬着下唇直点头,抹了把脸,才显露出原主记忆里清秀可人的模样,她停了哭声,抽噎骂道“二夫人好狠的心,这样对小姐,也不怕他们苏家遭报应。”
当年若非老爷夫人出手相救,他们苏家老小早被那一窝子土匪砍了个干净,还有命留到今天享侯府泼天的富贵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小姐做什么了要给人这样折辱
还不是楚长庭那男人不是个东西若非他转头娶了温氏,小姐怎么会伤心欲绝做出这么些事来
芸枝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又相依为命,自然无条件的偏向她,认定楚长庭是一切事由的祸根。
她拉住宁莞的手,阴恻恻道“小姐,你别伤心,老爷夫人在天之灵,绝不会叫他们好过的”
她这表情实在渗人,宁莞抽了抽嘴角,见她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架势,轻声问起原主的一双弟妹,打断道“不说他们了,怎么不见二郎和阿暖”
芸枝回道“我在屋里赶老鼠,就叫他们去外头玩了。”
这宅子年久失修,好些年没人住了,老鼠占窝,四处乱窜,白日还好些,一到晚上直往人身上钻。
宁莞环视左右,桌椅半朽,窗破门断,烂糟糟的,“这是哪里”
“是十四巷的老宅子,烂是烂了些,但比住客栈便宜得多。”都说这地方闹鬼,没人肯往里来,大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她意思意思地给了点银钱就租下来了,也能住个十天半月。
芸枝说着给宁莞喂了一杯温水,问道“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宁莞确实饿得发慌,急需用些吃食果腹,点头道“辛苦你了芸枝。”
芸枝连连摇头,不觉喜上眉梢,高兴道“有胃口吃东西,病气应是散了。”
她匆匆忙忙出门去,不过片刻就端了一个碗粥来,还拿了个馒头。
宁莞本是富二代,再加上自己也有些小本事,从小就没吃过苦。她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吃穿住行特爱讲究,尤其是在“吃”上,雇了一个厨师团队,专门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菜,色香味缺了一个都不成。
看着手里的稀粥和粗面馒头,竟一时愣住没有动作。
芸枝见她表情不对,说道“只有这个了,小姐用些,勉强垫垫肚子,待有了力气,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她眉间愁郁甚重,宁莞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放下粥碗,略略正色,“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银钱”
芸枝闻言神色微变,口中发苦,摸摸索索地从钱袋子里倒出三个铜板,小声回道“只剩下这些了。”
侯府把他们赶出来前搜刮了个干净,不许他们带走一分一毫,连发间的簪子都给拔了去,兜里的碎银子尽花在看病抓药上,又买米买盐,哪里还能剩下个什么。
“三个铜板”
宁莞惊了。
这委实惨得过头了。
穿越前她还在庄园里跟自家那不要脸的私生女小妹炫富,特意从银行提了百万现金在她面前撒钱玩儿,姐姐我有的是钱,想要什么买不到,稀罕你使劲儿拽在手里的那磕碜货
当时她多得意啊,撑着头,喝着红酒,欣赏着红花花的大钞落在那对脑残男女铁青的脸上,笑得多灿烂,姿态多猖狂啊
而现在,三个铜板就是她的全部身家
想着往日种种,宁莞使劲儿眨了下眼睛,再看向芸枝手心里那可怜兮兮的三个铜板,抬手捂额,拧紧了眉头。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了,肯定是老天爷嫉妒她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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