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云一看到这个名字, 就感觉一阵强烈的愤怒冲上了她的头脑。
如果不是这个人渣的话, 她三十年前也不会犯傻, 下嫁给一无所有还只会拼命压榨和剥削人的赵老四;更不会沦落成之前那个丁点儿志气和智商都没有、只知道以夫为天的蠢样子;要是没有叶楠出手相助的话,她的女儿都要为此丢掉性命
要是赵老四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她绝对能徒手生撕了他
然而叶楠口中的“现世报”又有着极强的说服力。思忖良久之后, 她还是咬着牙接起了电话,并且在听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的声音之后,拿出了她最常有的那种唯唯诺诺的懦弱样子来, 小声问道
“怎么了”
哪怕她没开免提, 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也非常清晰,一听就是气急了, 才会如此暴跳如雷,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
“你现在在哪儿呢”
周诗云回答道“我、我听说爸妈身体不好, 就回来看看”
赵老四今天一整天都倒霉透顶。先是睡觉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撞到了床头柜的角上, 要是再用力几分的话可能当场就得见血加脑震荡;起床洗漱刮胡子的时候,刀片一个没拿稳,险些把自己的大动脉给切开;手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能充电, 直接关机了;等他好不容易处理好了这些琐事赶往公司之后,发现公司竟然被查封了, 助理从今天清晨就开始疯狂给他打电话, 却一直没能联系上他。
有匿名人士举报他们, 偷税漏税、高层聚众嫖娼赌博、克扣工资、由产品质量问题直接导致的人命案林林总总几十条, 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被翻了出来, 结果当时最能处理大局的他手机还在关机呢,也就错过了处理此事的最佳机会。
眼下他的公司股票一路飙绿,不少本来谈得好好的生意伙伴更是连连取消了合作。急得他赶紧拨通了那个存在他联系人列表里、然而根本就没拨打过几次的电话,慌张地问道
“大师,不是说这个阵法只要一直能往阵眼里填人,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吗怎么我的公司现在出问题了,是不是有人动了它”
电话那边传来了个稳重又柔和的女声,如果只听声音、不去细究这番话的内容的话,怎么都能称得上一句“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她说的内容跟她本人的声音相当不符,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感觉让赵老四这样的人听了都不太舒服、心里发憷
“你女儿不是还没死么可能力道不够。这样吧,反正你妻子跟了你这么些年,你也早厌倦她了,周家气运也被你尽数掠夺干净了,把她填进去就好。”
赵老四打了个哆嗦。说来也奇怪,明明隔着电话,那边的人却好像看到了赵老四的动作一样,轻笑一声
“你不愿意这可真是奇怪了,明明当年布下这种阵法害她的时候,你可丁点儿犹豫的迹象也没有。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再来装深情,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赵老四一咬牙,低声道
“我才不是念旧情,大师。我是怕如果我杀了她的话,警察第一个就要查到我的头上,有没有更保险一点的法子”
那边的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半晌之后她才止住笑意,对赵老四指点道
“我来教你个法儿,他们看不出什么来的。你之前不是托人往周家那两个老人家的卧室里塞了邪佛么等会儿我让我小徒弟来给你送写香料,你带着它们过去,往里面点上一把再出来,万事大吉”
“除了你女儿赵飞琼之外,周家现在最正统的三条人命就都要折在孤凤桃花阵里。”
“就算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特别督查组前来,里面也还有我们的人呢。这人身居高位,说话做事都让人一等一的放心,更是主动转投了我们白骨灵修。哪怕他看破了,也绝对什么都不会说的。”
“有了这样的双重保险,你是不是更放心了”
赵老四的公司其实眼下就是个光鲜亮丽的空壳子,毕竟他把钱全都花在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宁愿在外面养上五六个女人、天天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也不愿意给公司多添点有用的设备和高精尖人才。
他心里算盘打得那叫一个清,毕竟他为了这个见鬼的孤凤桃花阵,已经往里面填了太多的东西了,有这些东西支撑着,他每年只要固定地给那个女人送去一笔钱财,哪怕什么心都不操、甚至作破了天,他的公司也可以变成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没想到这只母鸡在没了孤凤桃花阵的庇护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死鸡。
他要是不赶紧把这个阵法续下去的话,等他之前仗着有这个庇护所以肆无忌惮地干过的那些坏事全都爆出来、全都反噬了之后,最轻都逃不过无期徒刑
在他挂断电话之后没多久,果然有个小年轻来给他送东西了。这家伙穿了身漆黑的卫衣,戴了个同样是黑色的口罩,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能看见一双过分阴冷的桃花眼,站在赵老四的车外,隔着车窗瓮声瓮气对他道
“开窗,我带东西来给你了。”
等赵老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纸包后,这位年轻人又开口道“师傅还叫我捎个话儿,你老婆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自己先一步回了周家。你赶紧过去,还能名正言顺地上演一番迷途知返的亲情好戏呢,也省得你另找借口去周家了。”
明明这话对赵老四有利,然而周诗云的行动可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这个人不仅倚老卖老,而且还掌控欲特别强烈,恨不得让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要一举一动完全按照他的步调来。因此,“周诗云在没有告诉过他的前提下就自己悄悄回家”这件事直接把他的暴脾气给完全激发出来了,对着电话那边的周诗云就是一通责骂
“女人就是会给人添麻烦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么回去了,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有多幼稚,多欠考虑让我好一顿找,真是烦死人了”
换作以前被蒙蔽了的周诗云,还会把这一番话当做她的丈夫关爱她、只是不太会表达的证明呢;然而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捂住话筒,没敢看气得要死的自家父母,对叶楠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这话应该怎么接
她又不是演员,现在身为正常人的周诗云竟然完全无法还原之前那个蠢不拉几的自己的反应,最多只能伪装到刚刚那个地步了
叶楠伸手,从周诗云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对电话那边柔声问道
“请问您是赵先生吗”
赵老四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他还是没能认出来这个在医院让他磕过头、出过丑、告吹一笔萧家生意的姑娘的声音。因为叶楠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听得他晕乎乎的,而且声音经过电话传达之后又有一定的失真,于是他一叠声应道“是我是我。小妹妹,你是什么人呀”
“刚刚您的夫人好像受到了惊讶,晕了过去,我是给周家前来义诊的护工,麻烦您赶紧来一趟好不好她一直都很想见您。”
赵老四立刻就打消了所有的怀疑,毕竟周家现在穷得连个仆人都雇不起,只能靠着义诊护工调理身体的说法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便回答道“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等叶楠挂了电话之后,赵飞琼真心实意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大师,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突飞猛进。”
叶楠谦让道“过奖过奖,我也只是随机应变而已。”
然后下一秒,生得活像个发福了的鸡毛掸子的罗罗鸟,就从山海古卷里“嗷”地一声钻了出来是真的发出了嗷嗷嗷的声音扑闪着翅膀高声问道
“果酱果酱在哪里”
叶楠我太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掌伸到了罗罗鸟的嘴边,冷漠道“没有果酱。你吃个逆佛印凑活一下填填肚子得了。”
罗罗鸟泪流满面地吃起了这个漆黑的逆印。周家二老身为知识分子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全线崩塌
“这是什么东西”
叶楠回想着她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沉迷的“走近科学”,觉得这个节目真是微妙地把握好了灵异神怪之流和科学的界限,值得学习,于是她有模有样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