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点后,在她面前,他开始下意识的遮掩起自己的情绪,将暴躁掩埋,再度变回了一个正常且普通的中学生。
舒余就像是安定剂,镇压了谢谭那些曾经反反复复的暴躁与戾气,把他变得像是没了爪牙。
但是那个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些改变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工蚁特别,他对着她,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直到那天下雨,他送她去公交站,走在那条曾经跟着她走了许多次的路上,谢谭看着身旁她低头认真走路的模样,看着她的侧脸,心口突然砰砰砰跳起来。
像是烟花炸开,眼前又开始有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只不过比起从前那些污浊与阴暗,这次的色彩绚烂又美丽。
他心上像是开了一朵花,花心里是甜得齁人的蜜,蜜的滋味让他始料未及却也欲罢不能。
他看着载着舒余的公交车远去,第一次知道了喜欢人是什么滋味。
想要靠近,想要拥有,想要彻底划入自己的领地,如果被谢宏那些人抢走,他要做的不是对着老房子纵一把火,而是彻底解决那些讨厌的人。
但是,他是绝对不愿意她被那些人知道发现的,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谢谭想,等明天再见到她时,可以问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共同学习进步的“朋友”。
只可惜,这个想法没能实现,因为那天之后,舒余再没出现。
像是一曲动听的音乐,在被人认真倾听时,突然戛然而止。
猝不及防。
那段时间谢谭的情绪经历了极大的动荡,是即便过去多年都不太愿意回想起来的动荡。
从心浮气躁到暴跳如雷再到冷漠异常,他的情绪经历着反反复复的崩塌复原与重建,最后定格在漠然的清醒上。
在他情绪最为糟糕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第一次愿意尝试去看心理医生。
只可惜他心防太重,医患接触过程中始终极为抗拒不予配合,治疗沟通到最后不了了之。
沈不移作为谭家远亲,小时候和他关系还不错,虽然后来因为留学读医慢慢少了来往,但看在谭家外公的面子上对他还是颇为照顾,那年暑假他刚巧从国外回来,知道他被赶到z市的消息后,一路风尘仆仆的跑来这边探望他。
面对一个长他十岁关系还算不错的兄长,沈不移在那时候用自己半吊子的心理学知识为他做了疏导。
被诊断为有一定程度躁狂抑郁倾向的谢谭看着眼前一堆资料沉默了,沈不移得出的结果不一定准,但确实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麻烦的是,让他状态过于异常的不是b市那些渣滓,而是意外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舒余。
他是因为她的突然消失才加剧了这些异常,所以
“我不建议你过分接近她。”沈不移摘下金丝眼镜,眼神清明的看谢谭,“那对你对她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虽然我本人并非心理学专业,但有些东西就算不需要心理学知识也能做出判断。”沈不移道,“况且你现在年纪还小,比起过早考虑这些感情问题,最需要的是先进行心理疏导,以免影响日常生活。”
沈不移的话看似很有道理,谢谭也选择了接受,只是两人都很清楚他没说出口的未尽之意,舒余有可能是会让他好转的药,也可能是让他状态更加糟糕的毒,未有定论之前,谁都冒不起这个风险。
于是,谢谭遵循着沈不移的安排开始了心理干预治疗,比起缓慢的治疗进展,在转移注意力方面他倒是进展极快。
原本从前学得尚算不错的格斗术更加精进了,他还额外多请了一个泰拳教练,学习进度突飞猛进。
对于他将精力和情绪发泄在格斗这件事上,沈不移有喜有忧,最后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说一句“不错”和“加油”。
倒是谢谭自己清楚,他这么努力和排解情绪无关,纯粹是想起那次他在舒余面前的狼狈姿态,再不肯栽第二次而已。
但是,也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了。
不主动去找舒余,是他现在能守住的底线。
但是这道底线,在再次遇到她时,消失了。
他忍不住靠近她,但在靠近她之后又会记起沈不移的告诫,对舒余来说,他是危险的,一旦他发病或者失控,毫无疑问会伤害到他。
于是,他在靠近与远离之间犹豫徘徊,情绪占上风时他不由自主靠近,理智回归时他选择远离,从再次相遇到毕业,他看着她,跟着她,和她一起长大,一起毕业。
他就这么沉默的压抑着自己,直到几年后所有防线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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