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 朝堂上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以太子为首的一派文官认为口说无凭,不管是监察御史史进忠通敌叛国, 还是军饷贪墨, 都该派人前去调查取证, 再做论断;也有如安知恪一般在中间和稀泥的, 口口声声战事要紧战事为重却拿不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只有剩下几个心系大邺安危的武将出列, 请安庆帝尽快筹集粮草运往雁州。
柱国大将军申屠孛历来是安庆帝亲信,到了此刻也忍不住为雁州说话“不论后头要如何取证,如今雁州危急非是作假, 未免雁州有失, 还是应该尽快筹集粮饷运往雁州否则雁州危矣, 大邺危矣”
申屠孛镇守肃州和郴州,因年事已高,又病痛缠身, 如今在邺京养病。但他的嫡长子申屠胥守肃州, 若雁州城破,首当其中的就是肃州;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周起守郴州,与雁州守望相助,唇亡齿寒。
他看着龙座之上面露不悦的安庆帝,也只得继续道“陛下圣明,请火速支援雁州”
“支援国库空虚朕拿什么支援”
安庆帝这几日做梦都是这帮朝臣在争吵,此时再听申屠孛也站出来逼迫他, 更觉得不悦。
他倒是不觉得老三敢捏造军饷贪墨之事, 但太子的说法却给了他一个台阶, 国库空虚,就算雁州战事再吃紧,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可如今老三在边关打仗,邺北三州同气连枝。天下人都看着,他也不能说不给粮饷,这样会寒了那群武将的心,便只能找理由拖着。
“罢了,众卿都不必再说。既然争论不出结果来,那就折中一下。太府寺卿清点粮草,还剩多少都派人送过去,御史大夫随行,给朕都查个清楚了再回来。”
申屠孛面色一苦,看看这满堂各有算计的朝臣们,深深叹了一口气。
安长卿在王府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三日,待铁虎打探消息回来,说国库空虚,运往雁州的粮饷不到万石。还有御史大夫随行查案时,心便凉了半截。
事情果然还是往他预料的最差的方向发展了。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也许就这不到万石的粮草,也未必能顺利送出去。
铁虎脸色也不好看,粗着嗓子问“怎么办”他在边关多年,最知道粮草不足还要作战是什么结果。
“叫人备车,我要进宫”
安长卿要紧腮帮肉,遥遥看了一眼北边,神情毅然地回屋更衣。
换上朝见礼服,安长卿上了马车,往皇宫行去。
安庆帝听说北战王妃求见时,便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来凑什么热闹不见”
传话的太监摸了摸袖子沉甸甸的银子,斟酌着加了一句“北战王妃说听闻雁州粮饷不足,愿意为雁州捐献粮饷。”
“嗯”安庆帝睁开眼睛,推开捶腿的美人,沉吟了片刻,道“召。”
安长卿被领到了勤政殿,朝传话太监递了个眼神,之后上前行礼。
安庆帝打量着他,也没有叫他起身“王妃要捐献粮草”
“是。”安长卿跪伏在地,不慌不忙地将想好的说辞拿出来“听闻雁州战事吃紧,粮饷又短缺。正巧儿臣经营了几家米粮铺子,还能想办法筹一些粮草,所以就斗胆来求见父皇了。”
安庆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王妃倒是对朝中动向清楚的很。”
“这”安长卿面露犹豫之色,吞吞吐吐道“儿臣确实关心雁州战事。”
安庆帝面色微冷,却见他又垂了眼,露出几分赧然道“儿臣不懂行军作战,只是实在担心王爷安危。从成婚后儿臣与王爷就未分离过,眼下王爷在外征战,说出来不怕父皇笑话,儿臣总担心的睡不着觉。所以时常关注着雁州动向,却又苦于帮不上忙。现在听说雁州粮饷短缺,正好能尽绵薄之力,便连忙来求见父皇,只求能为父皇、为王爷解忧。”
他一番话说完,又重新俯首。瞧起来乖顺异常,一副为丈夫忧心的模样。
安庆帝面上的不悦之色淡了几分,叫他起身“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只是粮饷所需巨大,你未必能筹到。”
“还请父皇让长卿一试。”安长卿再次以头触地“另儿臣还有一桩请求,想球父皇开恩。”
“哦你想求朕什么”
安长卿道“若是儿臣能筹够粮饷,还请父皇恩准儿臣随军去雁州。”
“雁州苦寒,又有战事。你去那里做什么”
安长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月未见,儿臣想去看看王爷,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耽误正事的。”
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思念丈夫的模样,
虽然历来有武将家眷不得离京的说法,但萧止戈是皇子,而且若是安长卿真能筹集粮饷让他去了也无妨,左右不过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庶子罢了。
只思索了一瞬,安庆帝便做了决定“可,若是你能筹到粮饷,朕便允你同去雁州。”
安长卿一喜,面上也带出了十二分的高兴来,做足了没见识没城府的样子“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