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乃是中宫皇后所出,刚出生那年便被献庆帝封了储君之位,这些年倒也算勤勉。
这宫中皇嗣单薄,除了娴贵妃所出的德平公主,宸妃所出的二皇子,再也没别人了。
德平公主正和薛亭晚两人说这话,便有宫人通传说“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一身明黄色衮服,笑着入了内殿,“方才听闻赏樱宴上起了争执,德平无事吧县主可安好”
德平公主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太子皇兄感情一般,只不痛不痒道,“无碍。”
薛亭晚也福了一礼道,“臣女无事,多谢殿下挂念。”
自打进了殿门,太子的眼睛就没从薛亭晚身上移开过。
她生的娇美,纤腰盈盈一握,皓劲修长,云髻巍峨,凤钗上一串莹润的东珠垂于鬓边,更衬得玉容泛着一层柔光。
德平公主侧身挡了挡薛亭晚,颇为嫌弃的扫了太子一眼,“皇兄不是说父皇召我吗咱们这便过去罢。”
太子正看这薛亭晚挪不开眼,闻言这才恍然回过神儿来,摸了摸鼻子道,“孤去殿外等着皇妹。”
薛亭晚见状,也起身告辞,“公主走了,我在这赏樱宴也没意思,不如也回侯府去。”
“对了,差点忘了,”德平公主叫宫人捧上一只宝匣,“下个月便是阿辰的生辰了,我碰巧寻到了这个,就提前当做他的生辰贺礼吧。”
算起来,惠景侯府和皇家算是出了五福的表亲,薛桥辰又是个调皮捣蛋的,打小跟着薛亭晚在德平公主面前混脸儿熟,德平公主并无弟弟妹妹,也把薛桥辰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薛亭晚打开匣子,见里面乃是一把打造精密的木质鲁班锁,不禁弯了樱唇笑道,“阿辰看了,定会喜欢。”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宛氏拿着一支鸡毛掸子,追着薛桥辰一顿乱挥舞,全然没有了侯府主母的矜贵模样。
薛桥辰一边哀嚎,一边躲着慈母的棍棒,满屋子乱跑,一群丫鬟婆子拦着劝着,好不热闹。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跟着苏易简去教坊司厮混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苏易简是骠骑大将军府的世子,如今官拜禁卫军统领。
惠景侯和老将军有同袍之谊,两家一向交好,薛桥辰打小就爱跟在苏易简后头玩儿。
今日休沐,薛桥辰不必去太学读书,不料前脚出了门儿,后脚惠景侯便在教坊司逮到了自家儿子。
薛桥辰抱着脑袋躲到费妈妈身后,分辨道,“母亲,我冤枉我在教坊司没做坏事儿就在那儿做木活来着”
开玩笑,以他薛桥辰在家里的地位,零花钱比下人的月例还少,身边服侍的下人清一色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若是再跟那些不清白的妓子扯上干系,母亲宛氏非活剥了他不可。
“你跟着天王老子去都不行”宛氏直接打断,“你在太学读书,放着流传千古的经书不读,整日摆弄你的小发明,还非要去钻研已经灭绝了的什么墨家机械术我看你是学习不多,整天做梦”
薛桥辰伸着脖子,不许自己的偶像被玷污,“不是灭绝,只是失传了几百年而已”
宛氏恼火,“那和灭绝了有什么区别”
薛桥辰梗着脖子,“区别大了去了,没有我舍身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怎么把墨家机械术重新发扬光大”
薛亭晚一进紫筠堂的门,看见的便是这般鸡飞狗跳的场面。
薛桥辰看见了自家姐姐,就等于看见了救星,一闪身便躲到了薛亭晚身后,“阿姐救我”
宛氏指着他痛斥道,“我不奢求你和徐国公世子、裴国公世子那样出人头地,也不能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
裴勍这等出众人物,乃是大齐所有母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薛桥辰打小被这些世家公子模范们碾压着、碾压着,也就习惯了。
薛桥辰嘟囔道,“人家是天赋异禀,生出来就这样,父亲母亲给的头脑好使呗。”
宛氏更气了,“你什么意思你还有理了是吧”
薛亭晚忙劝道,“母亲息怒阿辰定不是那种乱来的孩子,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从小姐弟三人感情好,小时候宛氏一揍薛桥辰,两人便哭着为弟弟求情,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弄得宛氏哭笑不得。
“罢了。”宛氏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给费妈妈,瞪着薛桥辰道,“罚你回屋中面壁思过晚饭也不必用了”
姐弟两人前脚刚退下,惠景侯后脚便回了府,气势汹汹道,“薛桥辰那个小兔崽子呢”
宛氏坐在床边儿摆摆手,“别提了,气得我肝儿颤”
惠景侯忙上前给宛氏捶背捏腿,“夫人消消气。”
“你说说,小时候阿辰明明读书不错,开蒙的夫子还说他长大定会前途无量。没想到短短七年的功夫,他就狠狠地打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脸哟”
惠景侯哄道,“夫人息怒,这孩子不懂事回头阿辰再惹夫人生气,本候亲自揍他”
“还不都是随你这个做爹的”宛氏平息了心头怒火,越想越不对,“今天你为什么在教坊司”
惠景侯一抖,“本候是看到阿辰和苏小将军进去,才跟着进去的”
宛氏柳眉倒竖,“你是不是早就想去那种地方了”
惠景侯竖了三指指天,“绝对没有,我吩咐了下人把阿辰逮回府,便进宫陪皇兄下棋了,身边人皆可作证,本候对夫人的忠心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