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金銮殿早朝。
御前大太监扯着嗓子道,“有事起奏, 无事退朝”
勇毅王爷出列, 朗声道,“臣有本启奏。臣参惠景候、永嘉县主横行霸道, 专横跋扈, 于惠景侯府名下脂粉铺子的产品中添加毒物, 致使本王之女怀敏郡主身患重疾, 卧病在床”
谏议大夫也随之出列,道, “臣附议。惠景侯府飞扬跋扈已久, 今日做下如此滥害无辜之事, 是京城百姓之祸所谓天子犯法, 与庶民同罪,请皇上严惩其罪。”
此言一出, 四下哗然, 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 永嘉县主一向嚣张至极,这不终究是闹出了这等祸事”
“就算皇上一直偏宠惠景侯府, 这回大家伙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可没法偏袒惠景候了吧”
“这下有好戏看喽”
惠景候听了这等冤枉之词,气的暴跳如雷, 指着勇毅王爷道, “你这老头子瞎说什么怀敏郡主明明只是过敏之症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身患重疾, 卧病在床了”
勇毅王爷甩袖,“是你们惠景侯府蓄意谋害,敢做不敢当”
惠景候怒骂,“明明是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朝堂之上,平日里和惠景侯府交情好的几位大臣纷纷为其开解说话,反观那些平日里和惠景侯府不对付的大臣,皆是幸灾乐祸,趁机参了惠景候好几本,可谓是落井下石。
九龙御座上,献庆帝微微皱眉,抬手止了群臣七嘴八舌的议论,“诸位爱卿可有解决此事的好办法”
朝堂上登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档口发言,得罪了惠景侯府和勇毅王府任何一个。
只见裴勍一袭朱紫色二品国公朝服,略一沉吟,举步出列道,“臣听闻,怀敏郡主确实是过敏之症,昨日经太医诊治,症状已经全消了。”
“此事涉及勇毅王府和惠景侯府,京中传言四起,臣以为,不可凭空听信谣言,便轻易为惠景候和永嘉县主定罪,不如派人彻查之后,等证据确凿,再论惩处。”
裴勍一向为人清正廉直,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这些王侯世家乱斗的破事儿。众臣没料到他会为此事发声,皆是暗中吃了一惊。
“裴爱卿说出了朕心中所想啊”献庆帝笑道,“那此事便交给裴爱卿全权督查,相信裴卿定会给勇毅侯府、惠景侯府一个双方都合理、满意的答复”
群臣听了这话,纷纷称赞裴勍君子端方,不偏不倚。
裴勍脸上无波无澜,拱手道,“臣领命。”
昨日薛亭晚下了令,叫侍书调派人手,按照购买脂粉的客人的花名册,一一上门收购脂粉。第二日晌午,侍书便带着收购回来的脂粉,到焕容斋中和薛亭晚禀报。
这批脂粉共两百盒,已售出九十六盒,已经开封使用的共计三十盒。
售出的脂粉一盒不少的摆在桌子上,好在已经使用了脂粉的客人中,并无怀胎的妇人,也无出现过敏异常症状者,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将这些脂粉一盒不少的封存起来,改日若是上公堂对峙,这些东西便是咱们的呈堂证供。”薛亭晚吩咐完,又看向一旁候着的掌柜管事儿,“叫你们调查的事儿,可有消息了”
昨日查出脂粉中含有过量麝香,薛亭晚便心生怀疑极有可能是恶意构陷者混入脂粉的生产作坊,将麝香混入了脂粉原料之中。
因京郊庄子租金便宜,方便制作脂粉的原料运输,故而,焕容斋的脂粉作坊设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事后,薛亭晚差遣掌柜管事儿对作坊中的匠人一一排查,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等,更没有发现剩余的麝香。
正一筹莫展之际,薛亭晚略一深思,当即询问管事儿,焕容斋的京郊作坊附近是否有可疑购买药材的药铺。
京郊作坊周围三里地的范围之内,共有两家可以购买药材的药铺,那作祟之人潜伏在作坊之中,能就近购买到麝香的唯一办法,便是去就近的这两家药铺。
管事儿听了薛亭晚的猜想,忙带着人去两家药铺盘问,这么一问,果然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半个月前,有人曾在药铺里购买了整整一斤麝香。
因麝香名贵,购买整整一斤要花费几十两银子,可谓是一单大生意,故而药铺老板对此印象极深。
管事儿掌柜一听,当即请了画师前来,依照药铺老板的描述,令画师画下了购买麝香之人的面容正是焕容斋作坊中一个不起眼的配料师傅,王田富。
焕容斋中,管事掌柜躬身道,“奉小姐的命,那配料师傅王田富已经被捉拿起来了,此刻正关在后院儿的暗室里,小姐可要去盘问一二”
薛亭晚噙了一丝冷笑,施施然起身道,“咱们这就去会议会这吃里扒外之人。”
暗室之中,光线晦暗,那配料师傅四五十岁的模样,被五花大绑在屋内柱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嘎吱”一声,暗室之门被人打开,丫鬟、婆子、护院鱼贯而入,身强力壮护院在屋子正中放了一把椅子,请薛亭晚入内落座。
薛亭晚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轻啜了口,冲身侧的入画抬了手。
入画得令,口齿清晰道,“王田富,京郊人氏,年四十三岁,无父无母,未嫁娶。在惠景候府的铺子作活儿十三年,两个月前被调到焕容斋做配料师傅,一个月前,曾于雨夜在京郊的万盛药铺购买过一斤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