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保出了宫门口,玉璧忽然跳了起来,奔到宫门去,悄悄往外探头一看,见李保走远了。又回身奔到沈珺悦旁边,兴奋得脸都红了“主子、主子,我,我没听错吧”
又捉起玉环的手“玉环你快掐我一下,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除她们主仆三人,方才也在这院中的还有云溪宫大太监福禄,守门的蔡老嬷嬷,另两个洒扫的小宫女、两个粗使的小太监。这会儿,都是欢喜激动的样子。
看着这些个现如今还留在“沈珺悦”身边的她最亲近的人,沈珺悦发热的脑子却慢慢地降温了。
这些年,因为不受宠,沈珺悦身边的宫人有门路有心气的都走光了,剩下的,要不就是踏实守本分的,要不就是没钱没门路的。
可是原主不在意,反而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她待宫人都极好,因为不受宠各种被克扣,宫人也受欺负,她就自己花钱补上,时不时地还给宫人赏赐。
久而久之,剩下的宫人们也都忠心待她,她病的那些时日,请不来太医,都是宫人们一个个去求去跪,才磕来的。
如今眼看着她终于得了皇上的青眼,大家都真心地为她高兴。在这宫里,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于她一人,只有她好,他们才会好。
到了这一刻,看着这些人,沈珺悦才真真正正地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似乎她,从此以后,真的就属于这里了。
她眨了眨眼睛,将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意憋了回去,笑着对玉环说道“今日人人有赏,拿上银子,让厨房给大伙儿做一桌好菜饭。”
然后上下齐心,一起协力刷boss
李荣在太元殿门口候着,又不时地朝乾泰宫宫门口处张望,待看见自己那干儿子李保一脸喜色地溜进来,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李荣忙迎上去叫住他,看看四周又把他拽进茶水房去,悄声问他“如何”
“哎哟干爹,上回儿在御花园,孩儿只是隐隐看见个美人形儿,这回往眼前一瞧,我滴个祖宗喂,您是没看见,那沈贵人长得哟,都说上官昭媛是后宫第一美人,那都是没见过沈贵人啊”说得兴起,唾沫横飞。
李荣抹一把脸,一巴掌拍在李保身上“你大爷的皇上正等着回话,老子心急火燎地候着你,不是等你这猴孙回来唱大戏的,耽误你爷爸功夫,信不信我给你俩大嘴巴子
李保被拍的一激灵,忙赔着笑脸说起了沈珺悦入宫之后的事儿,再不敢耍嘴皮子了。
“这沈贵人美不美还用你来说让你打听这么点子事去半天,真是白瞎了老子平日里的指点,睁亮了你这对招子,耳朵灵着点儿,好好学着吧,小子”把个干儿子李保一顿埋汰,才出了茶水房。
轻手轻脚地进了太元殿书房,见成徽帝拿着本书在看,李荣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皇上,奴才给您回话。”
盛临煊翻了一页书,“讲。”
“御花园中的小主,乃三品大臣沈亦庄老大人的嫡孙女,其父为翰林院学士沈修大人。三年前选秀入宫,乃皇上亲封的沈贵人。”
盛临煊眉头一皱“沈大人的孙女”
当年一下子入选了数十宫妃,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也为了安抚朝臣,每日都要强迫自己。他身为帝王,此事对他来说实在不堪,因此关于那时的种种,自己也尽力淡忘。
沈亦庄父子又非实权派,老大人素来持身清正,不与其他官场同僚过多来往,成徽帝对他有一分敬意,因此也不想将沈家牵扯进来,便也忽略了宫中的沈氏女。
看皇帝皱着眉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李荣忙说“沈贵人入宫时刚至将笄之年1,青涩稚嫩,与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皇上当初又只召见过贵人一次,现如今三年过去,对不上号也是寻常。”
青涩稚嫩如此说来,他倒隐隐有些印象了。似乎是有那么个小姑娘,在他面前也哭得毫不修饰,他当时对召幸宫妃本就无心,便也顺势哄过去了。
三年,小姑娘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不知道为何,知道了她是谁,盛临煊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李荣提醒道“皇上,沈贵人的牌子早就被撤了奴才让人去彤史那边翻阅了后妃起居册,册上登记沈贵人在三年前因风寒挂起了牌子,可后面病好了,却一直未复牌。”
成徽帝蓦然省起,是了,若不是牌子被撤了,他也不至于连有这么个人都不记得。只怕被撤了牌子的也不单只沈氏一人。
当年后宫一下进了那么多新人,皇后嫉妒心作祟而从中作梗,像沈氏这样老实的,从此埋没于深宫之中再到不了他眼前,也是有的。
成徽帝难得对一个女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情。他想,若如今因自己见了她一面便贸贸然降恩与她,只怕她又要被拖入后宫这个旋涡。也许,该想个别的法子,再见一见她。
云溪宫众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加餐。因不知成徽帝今晚会不会到云溪宫来,众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两个粗使小太监轮流守门,保证有人来他们第一时间就能通报主子。
然而这一晚十分平静,云溪宫依然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