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呢”
夏瑜的笔尖抵着便签。
她与秦正的最后一次联系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用的是夏修音的邮箱和手机号码。
秦正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在抽烟,夏瑜听见规律的呼吸声,“你要做的,是让你姐姐明白,这是难得的机会。”
“别的,没有必要在意。”
“好的。”
只是三周后,夏瑜跟在摄影师身后听他讲着技巧时,瞥见片场的角落,班杰明低头去吻秦正。
秦正年逾不惑,生得文人特有的落拓与清高气,疏离而冷清。他右手执一支半燃的烟,两人却都没有注意。
未几,火星燃至烟蒂,燎在了秦正的指尖。
他颤了颤。
于是,那根手指被高大的年轻男人放在了唇边轻吻。
夏瑜想到班杰明塞在秦正衬衫的名片,折成小小的方块从衣领里滑下去,让秦正无法拒绝。
就像现在的吻,这么炙热、不讲礼法,难以抗拒。
夏瑜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眉心。
在每个夜晚,这里都会落下一个吻。
但起初,她是没有晚安吻的。
姐姐只会在掩门前,温柔道,“阿瑜,晚安。”
大概是某个夜晚,她从梦中坠落,跌碎在地,血液堵塞她的鼻腔,滞阻她的气道。
这样的窒息中,她用漫长的时间将自己拼凑完整。
然后登上高地,在空寂的世界,喧嚣的风中重新坠落。
坠落、粉碎、拼凑。
粉碎、拼凑、坠落。
周而复始。
直到
夏瑜睁开眼,发现自己坠落在姐姐怀中。
“阿瑜,做噩梦了吗”温暖干燥的指尖在她的眉角脸颊游移,像是要帮她一点点确认她是完整的。
微凉的额抵在她的,姐姐凝神瞧着她。
“没有发烧。”
“姐姐”她一时听不见夏修音说了什么,只知道伸手去捉姐姐柔软的发,牵她的衣角,扣住她的手指。
“姐姐。”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姐姐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内眦分明,眼尾的弧度温柔又漂亮。
“阿瑜,别怕。”
一个柔和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夏瑜能够回忆起那些触感每次的细微不同。
如果沐浴不久,或是陪她喝了牛奶,那么就是湿润的,颜色也要嫩红一些。
“姐姐亲亲你,就不会做噩梦了。”夏修音这样道。
夏瑜听见自己死寂的胸腔里缓慢而起的搏动,那里曾经有巨大的空洞,风可以很轻易地穿过,引起回声,现在被填补完整。
她拥有了崭新的生命。
“夏瑜,身体不舒服吗”摄影师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关切问道。
“谢谢您,我只是有一点渴。”
她始终渴求着那样的亲吻,温柔的触碰,浸在酸涩的柑橘调中。
独属于某个特定的人。
夏瑜对自己的渴望毫无招架之力,并且愈演愈烈。
电影杀青时,恰巧到了夏瑜和夏修音国外求学的尾声。
两人都忙碌起来,夏修音尤甚。
“姐姐,换了衣服再睡吧。”
夏瑜打开夏修音的衣柜,取出家居服,视线在内衣收纳箱停了停。多是贴身轻薄的款式,饱和度低的颜色。
她的耳朵有些烫,灼着她的口腔,让她的呼吸都热了起来。
夏瑜将家居服放在夏修音的枕边。
姐姐很少会有这样疲惫的样子,唇色浅淡,抿得很紧,眉也皱着。
最近几天,夏修音都要先小憩一会,才用晚饭以及沐浴。好像她在外面耗尽了力气,需要这样缓一缓好继续运作下去。
“阿瑜再等一下。”夏修音的声音懒怠,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握住夏瑜想要触碰她的手,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便把女孩拉进了怀里。
夏瑜已经沐浴过,肌肤和发间都是她最熟悉的香型。
原来这么轻易就能抓住她。
夏修音在混沌中漫无边际地想着。
夏瑜的背后是姐姐环抱的手,颈侧被温热的鼻息扑打。
“让姐姐充一会电。”夏修音轻声,手臂收得紧了紧,下颔在她肩窝轻蹭。
夏修音的衬衫衣领有些松散,所以夏瑜的余光能够瞥见精致修长的锁骨和锁骨上可爱的浅窝。
衬衫遮掩不住的颈侧肌肤,玉脂般白皙柔嫩。
“姐姐乖”
她的手掌在姐姐背部轻拍,有规律的、安抚性的、如同姐姐无数次对她做的那样。
壁灯的光线很柔和,暖色,烘出几分静好安宁。
今天的月色会很好吗
风呢
花在努力绽放吗
夏瑜有心想要知道答案,却被一个怀抱困锁在与窗台数步之隔。
她心满意足地拥着柔软的身体。
夏瑜从一个甜美到令人喟叹的梦境醒来,发现夏修音正背对着她更换衣着。
夏修音的动作很轻,衬衫由柔润的肩部揭落。
未尽数挽起的发尾垂落,有些小小的弧度,随着动作轻晃。
当柔软的布料重新贴合在细滑光洁的肌肤,夏瑜阖上眼,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被牵动着,而引线,系在姐姐的手指。
不会再有比眼前更漂亮的姐姐。
她想要拥抱的、她以后会拥抱的是这样的姐姐。
那些廉价的丑陋与粗野,从来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