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眼睛亮的厉害,“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贾赦无奈一叹,他本想说这再大的功劳也及不上他儿子重要,不过想想王子腾官迷的性子,也就罢了,只怕对王子腾而言,他是宁可没了儿子也想要立功,要不也不会和其妻分开两地这么多年。
“这事还真是要多亏了恩候兄。”王子腾笑道“这事恩候兄当记首功。”
虽然捉到人的是瑚哥儿,不过瑚哥儿还小,报上去也不过是平白浪费了,还不如直接给了贾赦,贾赦身上这个同知虽然是捐的,不过有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不定能再升一升。
王子腾脑海里思索着,现任的辽阳府知府与他不和,平日里尽会碍手碍脚,虽然贾赦眼下要一举跳到辽阳府知府是有些难了,不过要现任知府年事已高,要是安排得当,让贾赦暂代知府之职也大有可能,到时有贾赦帮衬着,他平日行事也能方便些。
王子腾有把握能把辽阳知府拉下来,这辽阳知府是出名的好色,府里有好些姨娘、通房,甚至连二房都有,而他那二房正好是佟家的女儿,就凭这个姓,王子腾相信平康帝也容不得他。
教训完了儿子,贾赦的理智也回来了,他对北戎四王子冒险入辽阳府腹地一事也颇为在意,低声问道“这人来大晋做什么”
旁的他也不怕,就担心战事再起。
方才贾赦打儿子的时候,王子腾倒是忍着恶臭,先把北戎四王子给审问了一遍,他直言道“达日阿赤怕是没多少日子,北戎开始不稳了。”
达日阿赤虽是北戎可汗,但北戎毕竟是以部落为主,每个部落主都有一定的权利,有很多时候达日阿赤也不能随心所欲。
达日阿赤虽有意立幼子──莫日根继位,无奈幼子年幼,又无军功,无法服众,便遣四子带着幼子向北戎部落里第二大部落──鄂秦部的大格格求亲。
达日阿赤此举便是想用妻族之力来帮衬幼子,不料在求亲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才刚满十六岁的莫日根就这样没了,因着不好坏了与鄂秦部之间的关系,卓力格便直接改成给自己求亲。
当卓力格带着新妇回到北戎都城之时,达日阿赤差点没被气死,不过他毕竟是一手打下北戎江山的能人,虽是心疼小儿子,但更舍不得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权衡许久之后,终究是遣四王子跟叶赫部的大格格求亲,也是继续给四王子铺路。
按说卓力格这招虽狠,但着实给自己添了不少助力,他在北戎本就颇有威名,再加上先后几个妻族得力,本来是继承汗位的适当人选,但走的夜路多了终遇鬼,他给自家幼弟的意外才刚制造完,这次路上便轮到旁人给他制造意外了。
不过,卓力格也是个厉害的,知道不敌便干脆反方向逃往大晋,这次要不是无意间让他们撞上了,只怕真让卓力格逃出生天,以其心计,要是真继承了北戎王位,只怕大晋危矣。
听到此人的丰功伟业,无论张大舅还是贾赦都忍不住微微摇头。
张大舅摇头叹道“此人太过狠绝,怪不得会有此报。”
做人做事凡事该有个底线,卓力格杀弟抢妻之举虽然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但也遭到了旁人的忌惮,要不也不会落到了这种下场。
贾赦也不由得唏嘘,前些时候他们才谈到北戎小王子怕是争不过其兄,没想到还没开始争,就被其兄给解决了,不过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按着贾瑚先前所偷听到的,这一次怕是其三兄母族──完颜部落动的手。
听到被俘之人竟是北戎四王子之时,贾瑚眉眼微挑,万没想到,他这次捉到的竟然是北戎四王子
虽说下手的人是完颜部落,不过他倒觉得这背后怕是连北戎可汗──达日阿赤都暗搓搓的掺与了进去。
北戎大汗是何等厉害之人,岂会容得北戎精兵之中有那种只有部落,而心无北戎之兵,况且北戎三王子因为性格懦弱,就连自家母族中不满他人也甚多,就连其妻族董鄂一族也不过是个小部落,即使没了四王子,三王子想要继位也是极难。
既然如此,明知不可为,三王子只要别太蠢,没道理会突然对四王子下手,这事怕是背后另有隐情。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北戎内部之事,是贾赦和王子腾虽是感觉出一些猫腻,也懒得去查寻真相,最重要的,还是该怎么把北戎四王子送到京城里请功。
不过要送往京城,必定绕不过辽阳府知府,偏生这辽阳府知府的二房姓佟
眼下贾赦与王子腾可说是闻佟色变了,那敢让辽阳府知府知道他们掳了北戎四王子之事,不过他们两人一人掌兵,一人掌政,虽然不是辽阳府里最大的官,也不好擅离职守,要怎么把四王子送进京里,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王子腾沉吟问道“这庄子里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放心吧。”张大舅笑道“大伙虽然知道他们是北戎人,但只当其为北戎逃兵,倒是没把他们跟北戎王族联想在一起。”
又有谁会料到堂堂的北戎王子竟然会落到这种下场。
“没人跟他们说过话吧”王子腾仍不放心,仔细再问了一次。
想想那群北戎人的模样,张大舅嘴角微抽,嘀咕道“臭成这样,有谁敢接近啊”
瑚哥儿也真太孩子气,怎么说好歹也是北戎王子,把人就往茅房里一丢,也着实太过了点。
想到北戎四王子身上那一身不可描述的味道,贾赦忍不住摇头,“瑚哥儿也太胡闹了些。”
虽是如此,但贾赦也隐隐有股得意之情,不愧是他的儿子,应变倒是极快,像他
王子腾可不知道贾赦的爱子滤镜特厚,还笑着帮贾瑚说了句,“瑚哥儿此举虽然胡闹,但也极为有用,不说旁的,至少咱们捉到北戎王子一事可没半点泄露出去。”
无论是谁,再怎么好奇着北戎人,也绝计没那心思在那人进行不想描述之事时,在茅房外跟他问话。
张大舅早习惯贾赦的花式吹嘘自家儿子,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人送到京里去吧。”
捉到人不算什么功劳,真把人安安稳稳的送到京里,这才是功劳。
众人商量了一阵,始终没什么好方法,只能暂且把四王子关在张家茅房里,为了安全起见,除了二一、二二轮番监视着四王子之外,就连送饭的人他们也不让外人负责,直接雇用知道北戎王子身份的李大鸭。
一方面是方便,另外一方面也是避免李大鸭一时不慎,说出了此事,就连李大鸭的寡母也莫名其妙的进庄子里做了仆妇,虽然是下人,但可比他们孤儿寡母在外头讨生活强些。
虽是将消息重重封锁着,不过庄子里突然多了个臭哄哄的北戎人,怎么可能不让人好奇。
这王子腾三不五时往军镇处跑,早就引起佟管家的注意了,时时打发着人来瞧,要不是王子腾念着想利用佟管家传些假消息回去,说不定早就忍不住下手直接把佟管家给宰了。
除此之外,军镇外面也多了一些北戎人,那些人虽然尽量隐密身形,打扮的就像是一般汉人一般,不过贾瑚教了庄子里的人什么通古斯人种的特征,那些人一望便知是北戎人,自然让大伙发现了。
虽然是有多少北戎人便捉多少北戎人,不过也着实让人不厌其烦,而且也有好些人开始疑心起来,暗地里打听着四王子的身份。
拖了几日,眼见着实拖不住了,正当贾赦与王子腾商量着要不要走正规方法把北戎四王子送到京里之时
或着是上天也想帮着他们,贾赦收到贾府书信,贾母病重,速回
因着这事,贾赦倒是顺顺利利的和上司请了假,一行人匆匆往京城赶去。
四王子似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一路上倒是配合的很,一则没有试图逃跑,也没试着去闹些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着实怕了这些汉人,什么吃食上下毒,让他拉的脚都软了不说,还把他关在茅房里关了好几日他这辈子从来没在那种地方待那么久过,那怕这些汉人让他洗了澡,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也去不掉,似乎一直带着一股粪的味道。
这味道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他真搞不懂贾瑚这孩子为什么一点也不嫌弃,三不五时尽往他屋里跑,还跟他学什么北戎文
四王子并不知道,贾瑚考古时尸臭闻的多了,这区区一点米田共的味道对他而言压根算不上什么,不过让他讶异的是,北戎竟然没有自己的文字与统一的语言。
“这怎么可能”贾瑚难以置信,“北戎这么历史悠久的民族,竟然没有自己的语言与文字”
贾瑚疑惑不解,越是纠着这个问题不放。
四王子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奇怪,你们汉人还有什么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呢,况且咱们北戎部落如此之多,也是我父王才有本事联合起各大部落,眼下还没有个文字、语言又有何奇。”
虽是如此说着,但四王子心下惴惴,莫非没有自己的语言与文字很丢脸
四王子心下暗叹,要统一文字与语言这事说来简单,但要可是极为不易,他们北戎虽然历史悠久,但大部份的北戎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连吃饱饭都难了,那有心思搞什么文字。
北戎话倒是和汉话颇为不同,不过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语言,自然也没有什么官方的北戎语了,反倒是人人都懂一点汉话,他们北戎人直接拿汉语沟通的倒是多些。
文字已是发明不易,至于北戎话更是难了,这北戎中有势的部落不少,所谓顺得哥情失嫂意,要是为此得罪了那个部落都不好,一想到这事,四王子便有些头痛。
“真奇怪”贾瑚忍不住嘟嚷着,“难不成你还准备用汉文写自己的墓志铭”
四王子一楞,顿时头皮发麻,好端端的提到什么墓志铭,莫非大晋皇帝有意处死他
“等等”四王子连忙道“我是我父王最信任的儿子,将来说不定能继承北戎王位,如果你们肯放了我,金银珠宝、各部落美女,任君挑选。”
贾瑚直接给了一对死鱼眼,这话还能哄哄其他人,但对他们
呵呵,他乃是堂堂荣国府的继承人,说句不好听的,即使他躺着什么都不做都能享尽荣华富贵,标准的躺赢代表,妥妥的人生赢家,岂会在乎北戎四王子的一点小恩小惠。
贾瑚没好气道“睡你的吧”
他随手把最新研发的薰香直接往四王子身旁的香炉里一丢,很精准的用小扇子把薰香直往四王子的方向送,“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到了京里,说不定这小日子还比你在北戎时好些呢。”
以平康帝和善的性子,必定会留下北戎四王子的性命,说不定还会赐爵赐美女啥的,北戎苦寒,那及得上京里繁华,不过就是没自由罢了。
“你”四王子大怒,但偏生动弹不得,连舌头都有些发麻,他心生恐惧,这小子点的香是越来越古怪了,以前还要大半个时辰后,药效才会发作,而如今不过才吸了几口便他全身虚软无力,即使想跑,也着实跑不动。
他不知道贾瑚有意一雪前耻,便干脆拿起他来做研究了,横竖这些都是植物性的毒素,又是用吸的,对人体伤害不大,以北戎人比一般汉人还要强上几分的身体素质,要不了这人的命的,顶多就是病上几日罢了。
四王子也不由得奇怪,大着舌头问道“你这小子那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先前他还以为只要是汉人的读书人都这么厉害,结果这几日细细观察下来也不是如此,那位姓张的据说还是什么榜眼,但要论那些古古怪怪之处,还不如眼前这个孩子。
贾瑚淡淡道“我外祖临走之前,把他整个书房的书全都送了给我,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藏书都看完,书看多了,自然也懂得多了些。”
张阁老临走之前,似是知道自己的私藏难以保存,便干脆趁着抄家之前,将他书房里所有的书籍、画作尽数送给了瑚哥儿,抄家的人虽知道此事,但不知书画之珍贵,再加上荣国府之势,对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旁的贾赦听到此处,不由得大惊,“你全都看完了”
贾瑚点点头,“是的。”
贾赦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瑚哥儿会突然懂了这么多,原来是因为如此。
四王子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就是多看了几本歪书,瞧你说的好似真了不得一般。”
四王子小傲娇的别过脸,他不和不正常的人比。
所谓不正常之人,指的自然是贾赦了。
他观察力强,自然瞧出贾赦此人几乎是以儿子为重心了。他成婚的早,妻子又多,膝下早就有了好几个子女,最大的长子甚至都快成婚了,他虽疼爱孩子,也不似贾赦这般,几乎都快成了一个孩奴,凡事都以贾瑚为重,着实让人瞧不起。
贾赦白了四王子一眼,这种无知的人那里能了解瑚哥儿的厉害之处
因为贾瑚说的平静,是以四王子还真没想到贾瑚口里的藏书可不是只有一箱两箱,而是好几十口箱子的书画
张家乃是书香世家,其累世所积,绝非常人所能比的,贾瑚所住的立雪堂里的东西厢房里几乎都全堆满了书,若非如此,贾赦也不会听到贾瑚把书都给读完了一事而惊讶了。
贾赦叹道“在短短半年之内读了这么多书,怪不得你的字退步了如此之多。”
瑚哥儿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读书了,怪不得没好好练字。
虽是满意着,不过贾赦也不忘教训着,“字乃读书人的脸面,正所谓字如其人,你这字还是得好好练练,否则这科举之上怕是难有进展。”
他虽不能科举,不过当年年轻时也是有个科举梦,对于科举的弯弯绕绕倒是门清,是以便连忙教训贾瑚,万万不可以因小失大了。
“是”贾瑚微一躬身,“儿子明白。”
虽然不愿,但贾瑚也明白自己是非走上科举之路不可,毕竟老爹身上只剩下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到了他身上时,如果不做出点成绩,降级袭爵后,只怕也不过是个三等将军的爵位,虽然勉强也算是正二品,不过这水份可大的多了。
当然,还有一个让自家老爹和自已都不降级袭爵的方法,就是等那个男小三继位之后,加恩给他爹还有他了。
不过贾瑚可是一个很有节操的人,他宁可靠着自己努力,科举入仕也不会卖爹求荣,就算他老爹想要卖,也得先过了他这关再说。
贾瑚又在四王子屋里的薰香里添了点料之后,这才跟着贾赦出去,一出去,便见贾赦面上隐有愁容,贾瑚小声问道“爹是在担心老太太吗”
老爹虽然与贾母不亲,但毕竟是亲母子,那能不担心
莫说老爹了,就连他自己也有几分担心,虽然按着红楼一书来看,老太太少说也能活到八十来岁,不过眼下红楼都成了这样了,那好说老太太是否会像红楼原著一般直活到八十余岁
贾赦点头又摇头,“是担心也不是担心”
贾瑚“”
贾赦顿了顿,这才略略的透露了一些,“老太太这病来的古怪。”
贾瑚一惊,“莫非是”
莫非那对他和他娘下手的人,害了他娘还不够,跑去害老太太了
“我前些时候收到你祖父的来信。”贾赦为难了许久,最后还是诚实说了,“按着你祖父所言,你祖母这病怕是”
贾赦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装的”
贾瑚瞬间死鱼眼,“”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家祖母竟然是个这么无聊的人。
装病很好玩吗害他们大老远的从辽阳府赶回来,虽然可以顺便把北戎四王子带回来是不错啦,不过千里骗儿对她有什么好处
贾赦冷笑,“你祖母想诓我回去,说穿了也不过是那几个原因。”他顿了顿又保证道“你放心,爹绝对不会娶二房。”
他在荣国府内也有几个自己的心腹,老太太在底下做的小动作他全都知道,不用老太爷特意来信提醒,他也知道老太太这个病是假的。
不过不论真假,这的确是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的机会,要不按着正常的情况,他那有法子悄悄地带着四王子回京城。
贾瑚悚然而惊,在东北待了这些时日,倒是让他几乎忘了,京城里还有一个邢夫人虎视耽耽,想对他老爹纯洁的肉体下手呢。
这可不行贾瑚摸了摸下巴,为了自家老爹的贞节着想,得尽快想办法把邢夫人给解决掉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上夹子,所以胖胖明天会晚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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