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郡王一行返旗这日,早起天边便阴沉沉的,似掺了墨色。
容温用过早膳,径直去往王府正门送行。
她到时,多罗郡王兄弟与班第还未至。
只有王府的三个小辈立在门前,勾肩搭背似在说笑。
见容温这般早出现,三人先是一愣,尔后收了声,齐齐行礼。
“诸位不必拘礼。”容温颔首浅笑。
昨日认亲礼上,多罗郡王曾仔细给容温介绍过三人的身份都是鄂齐尔的儿子,班第的亲兄弟。
其中身量最高,皮相最好,浓眉鹰目,携裹一身阴谲气息的绛红裘袍青年男子,是班第一母同胞的嫡亲三哥。
这位三哥有个极衬他的名字脱里。
脱里汉译为鹰。
另外两个身量相仿的少年都是庶子,十三四的年纪。大一点的名叫音察,行六。小的叫多尔济,行七。
这会儿,与容温搭话的自是三兄弟中最为年长的脱里。
“未曾想公主来得这般早,阿巴嘎与阿布还在府内,我这就派人去请他们尽快出来。”
“不必催促。”容温笑意平和,“从前在宫中,我便听人说过,郡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首任多罗郡王为端靖长公主修建。我嫁进王府也有几日了,府内逛得差不多了,就差这大门没瞻仰过。今日难得有机会,可以一睹其风采。”
“多谢公主体谅。”
脱里望着容温身上被北风吹得鼓胀的妃色喜鹊登枝斗篷,诚恳道,“不过,眼下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今日风又吹得烈,公主还是去西边檐下避一避吧。哪处临着福禄寿喜浮雕影壁,也是先辈留下来的物件,可作一观。”
容温微不可察的晃了晃凉悠悠的指尖,也不扭捏,冲脱里道了声“费心”,领着宫女们去了西檐避风。
诚如脱里所说,西檐临着福禄寿喜浮雕影壁。容温状似认真的打量着影壁,思绪早已打了个滚,跑远了。
这脱里看着周身阴鸷,森冷骇人如捕食的鹰隼一般,但言语行事,却意外妥帖知礼表里不一。
容温心道,莫怪她临出嫁前,向来万事不挂心的太后曾亲自拉着她手叮嘱。说额驸班第兄弟姐妹十多个,其余人她乐意如何相处便如何相处,唯独三哥脱里,她需慎重对待。
因为现任多罗郡王无子,这世袭罔替的爵位,早晚会落到其二弟鄂齐尔的儿子头上。
原本,多罗郡王都上了请立鄂齐尔嫡长子达来为世子的折子,可没等到朱笔御批,达来便身染恶疾,英年早逝了。
隔了一年,鄂齐尔的庶出二子,也不知何故被班第当众斩杀于马前。
前面两个哥哥相继没了,脱里名义上行三,实质上已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按理,脱里袭爵无可厚非。
但因脱里与其四弟莫日根乃双生子,且样貌十分相似,一切便成未知了。
双生子自古便被视为不吉,若降生在民间,被指摘几句也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