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曜的软硬兼施,林翠婉没有别的选择。
根据她陈述的供词,其父林文济倒没有什么,但其次兄林国清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林翠婉丝毫没有要为林国清隐瞒的意思,在供出自家次兄的时候,她那言语中夹带的怨念,简直藏都藏不住。
原来,这林国清武德十年登进士第,初为将作监录事,然后开始节节高升,入仕不过短短五年的光景,便由一个芝麻小吏变成了掌判监事的实权官员。
而在这起下毒事件当中,林翠婉正是被林国清拖下水的,包括林翠婉所用的慢性毒药也是一直由她的这位次兄。
由此可见,李曜想要查明案件的真相,显然就必须抓住林国清,找出他背后的靠山。
林翠婉不过是林国清用来搭上仕途快车的工具,李曜发现问下去再也问不出什么了,用一条长长的铁链锁住了林翠婉的右脚踝,权当给了对方一些室内的活动自由,然后揣好林翠婉画押的供状便出了静室。
李曜关上房门,抬手打了一记清脆的响指,数名挎刀负弓的女侍卫分别从房檐上、回廊顶、屋外拐角等隐蔽处倏然现身,转眼便齐齐单膝跪在静室门前,等候李曜的指令。
当中一个年约双十,长得五官深邃,棕眸黑发,身形比寻常的男子还要健壮的女子名叫史归云,正是前东突厥俟斤阿史那毗黎伽的女儿。早年史归云随父兄降唐后,宣誓效忠护国公主,并得赐“史”姓。东突厥灭亡以后,史归云被选为国师府执刀侍卫,因武艺出众且守节重义,如今已升任副典军之位,成为了李曜帐下的亲信之一。
“好生照料看管此人,不得有误。”
毕竟,对于林翠婉这个直接凶手而言,接下来只剩结案过后何时受刑的问题,李曜将房门钥匙递到史归云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李曜正沿着回廊朝自己寝居的方向走着,忽见鱼玄微已经亭亭玉立地等在廊道上。
看到师父走过来,鱼玄微连忙上前凑到李曜身边,低声道“弟子昨日已在西市找到了一些线索,故此特来禀明师父。”
李曜含笑点头道“好,随为师到房里说话。”
师徒二人进了屋子,关上幛子门,鱼玄微便把她的调查结果简单说了一遍“经弟子查明,许开济自创办橘井堂以来,或许有偷卖尚药局名贵药材的嫌疑,但此人受父兄的观念影响,对胡药极为排斥,我看了他那儿的账册,连一些最寻常的西域药材都从来没有采购过,故此弟子以为,师父所说的拂菻毒药,只可能来自另一家供应宫中的药行,也就是胡商米大易开设的瑞荇轩至于翟氏香坊,弟子没有花多少工夫就探明其来历和背景,这翟氏香坊的东主名叫翟怙罗,与米大易互为连襟,所以不难看出两者之间是有瓜葛的。”
李曜听罢,略一沉吟,说道“如此说来,米大易、翟怙罗都是该案的疑犯了。”
“其实”
鱼玄微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翟怙罗还是红玉姊的亲戚,他的胞妹正是凉国公世子安元寿的发妻,若是此人涉案之事真的确凿无误,弟子怕师父不好处置。”
李曜听到红玉二字,面上有了一丝柔色,但旋即便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道“这翟怙罗不过是红玉的远亲,更何况红玉向来明晓大是大非,所以我们根本无需顾及安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