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吉日,良辰吉时,一队大红颜色的长长人龙在京城街上缓缓而行,马匹扎了喜气洋洋的红绸,队伍后方使人撒了漫天亮澄澄的铜板,引得过路人争相捡抢,将娶亲的声势弥漫得更加浩大。
只见骑在高头骏马上,身穿喜袍的新郎倌,满脸笑意,只是那长年挂在眼眶下的青黑透露着纵欲过度的气息,双颊消瘦,颧骨高昂,一脸的刻薄相,那笑意看起来也就十分恶心。
冯忠凯满意的往后头的大红喜轿瞄去,一想到里头坐着那天香国色,身段曼妙的女子,他就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等他俩拜了堂,喝了交杯酒,他定要把那仙女一般的人儿压在身下狠狠凌虐一番,得把人教训乖了,让她再不敢像从前一般对自己摆出冰冷高傲的神情。
自从见了石家嫡女的真面,他就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将人捏在手里,行那荒淫之事,因此他日日拿了身边侍女代替,将一干丫鬟们折磨得死去活来,也只勘平复一丁点遐思罢了。
幸好如今使尽阴谋,终于将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给娶了来,得让她知道自个儿万般手段,哼,让她瞧不起他,现在可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跟着花轿走的喜娘,知道轿里那新嫁娘是个怎样千娇百媚人儿,又看看骏马上那猥琐颓靡的新郎倌,喜娘不禁暗自摇头,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说工部侍郎之女嫁入安达侯府也算高攀,但自己当喜娘十数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那相貌说是嫁给皇子龙孙也使得,配给这花名在外、一事无成的侯府子弟,着实可惜了。
若两家情投意合也就罢了,没见那扶着花轿走的女家丫鬟们,个个如丧考妣,泪眼迷离,可见女家绝非心甘情愿嫁过去,唉,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小喜娘罢了,见此人间不公之事,除了悄悄叹气,又能怎么办呢
而被喜娘看在眼里垂头丧气的两个丫鬟知绿、兰珠,此刻忧心忡忡的扶着轿子,自家姑娘怎么如此命苦侍郎大人命在旦夕,小姐不得已嫁给那色中饿鬼,老天当真不开眼
又思及昨日悄悄请来魏太医,本以为侍郎大人有救了,却被断言已病入膏肓,根本不是那冯忠凯所说只要魏太医来就能药到病除的,知绿、兰珠眼见姑娘送走魏太医后,就冷静地让她们不准将此事告诉大公子,然后拿了一把匕首藏在嫁衣的袖袋里。
知绿、兰珠一向对姑娘言听计从,即使担忧得万蚁挠心也不敢违背姑娘,两个丫头倒私下说好,若姑娘到时候拿出匕首要宰了冯忠凯那猪头,她们肯定也要拼命上前摁住那厮,让冯忠凯乖乖受死
她俩个狠狠朝冯忠凯瞪了几眼,喜娘哪里知道两个柔柔弱弱的丫鬟心里竟是想着这个,还一味同情她们。
不同于一路吹吹打打的娶亲队伍,花轿内彷佛自成一个世界,幽静如谷,石薇早就将盖头揭下,拿来擦拭手中的匕首,只见那匕首默默闪着银光,在她如瓷般白皙细腻的脸上映出一道亮彩,平白让她显出森冷漠然的气质来。
安达侯府娶亲,绕了半个京城才接近侯府,只见就要到达侯府高耸的府门前,冯忠凯酒色侵蚀的脸上,笑容越扬越高,却不防身下的骏马忽被一阵猛力拉倒,他措手不及,跟着马匹狠狠摔跌在地,半张脸蹭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疼得他尖叫起来。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他后知后觉发现不只是脸,全身也因撞在地上痛入骨髓,不由哇哇大叫,新郎倌的形象全毁。
娶亲的队伍因此变故骤然停下,却因慌乱而前后相碰,轿夫也被撞倒在地,眼见花轿摇摇晃晃,往一边倒去,知绿跟兰珠大惊失色,连忙要去拉却来不及了。
若是花轿倒了,姑娘在里头会摔伤的
她们明明就在轿旁也不及拦阻,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敏捷快速的拉住倾斜的轿杆,也不知怎么使力,摇摇晃晃的花轿一瞬便稳如泰山,轻轻落地。
冯忠凯气急败坏,让奴仆们扶着狼狈起身,恶狠狠的高声尖喊“哪个不识相的混蛋拦我娶亲知不知道我家中是安达侯府我父亲乃是安达侯,不要命了吗”
在极快的速度将冯忠凯拉下马又稳住花轿,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健硕挺拔,一张脸更是令见者屏息失语,一双凤眼狭长瞇起,带出凌厉气势,高挺的鼻子下是棱角完美的唇瓣,两颊如刀削般凿出坚劲又不失丰润的弧度,俊美无俦,跟冯忠凯那酒侵色蚀的模样天差地别,更何况此人站在那儿风姿如松,冯忠凯半张脸被蹭得血水沙土交织,更加难看了。
“哪里来的瞎眼货老子的大喜之日也敢来闹等着我父亲把你抓进牢里严刑拷问,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安达侯府可是你惹得起的”冯忠凯细看这人的长相先是一愣,只觉眼熟得紧,后来不知想到什么,一张脸倏地惨白,双脚颤栗,若没奴仆扶持,竟差点腿软跪地。
“你、你、你莫非是”
冯忠凯一句话抖得说不完,与他同去娶亲的一干权贵子弟亦是后知后觉的脸色青白,旁人皆是一头雾水,对这气质不凡的男子都觉眼生,不明白冯忠凯堂堂侯府子弟怎么突然畏缩颤抖起来,也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
仔细一瞧,这人除了那张让人心仪的长相外,浑身隐隐透着一股子煞气,不由令见者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