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也是说不上来,当下摇头不语,只几日之后却是神神秘秘回来报给穆红鸾,
“殿下,这事儿果然不简单”
“哦你打听出甚么来了”
秋兰应道,
“奴婢总是觉着蹊跷,便留心起观稼殿来,原来第二日陛下便去了观稼殿”
“哦”
穆红鸾心头便是一动,
“怎么个说话,陛下去观稼殿做了甚么”
秋兰左右瞧了瞧,见伺候的人都在外头,这才低低应道,
“这也是凑巧了,奴婢去那观稼殿,本就是无事乱走,却是瞧见下只带了周朴公公进殿,便便悄悄跟了上去”
燕韫淓在外头做闲散国公做惯了,做了皇帝身旁也不喜有人,秋兰抄了近路走在两人前头,竟并未被他们发觉,这厢藏身在树丛之后,在缝隙之间瞧见陛下立在田边,正眼望着挽了裙子在田中劳作的罗锦素。
罗锦素并不知有人在看,兀自认真劳作,她初来乍到,旧人自然要使唤新人,遣了她到这田间做最粗笨的活计,却那知正中她下怀,罗锦素正自乐得清静,这厢一声不吭埋头苦干。
燕韫淓见了便笑道,
“看来她倒是个做农妇的料子”
周朴从二人相识便是瞧在眼里,到如今若说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他这差使也就别干了
当下笑道,
“陛下,待奴婢过去悄悄吩咐人一声,田间劳作辛苦,还是给罗氏女做些轻省的活计吧”
燕韫淓摇头,指了田间的人道,
“你瞧着她,可有半分以为辛苦”
顿了顿却是神色黯然道,
“世人都是如此,你自以为好的,旁人未必喜欢,你自以为是情深意重,说不得却是害了她”
言罢,负手不语缓缓离开。
秋兰躲在后头听了个真真切切,便回去报给穆红鸾听,穆红鸾听罢也是暗暗猜度,
“这公爹这口味也反差太大了吧”
自家婆母小崔氏可是河东大族出身,知书达理,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怕这一辈子穿过的绣鞋都未沾过泥点子。
而如今公爹为婆母守了多年,突然之间动了心思,这满宫的美貌女子不挑,还有一个与小崔氏容貌想似的崔云秀不挑,却偏偏瞧上了一个相貌平平,喜下田劳作的罗锦素。
那罗锦素以她看来,若是平常百姓娶回家中必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手,但若是公爹纳入后宫想与她谈诗论画,说经猜禅,必定是会双手一摊,两眼一翻的。
这天上一下,地上一下的,莫非是公爹关了心门这么多年,口味陡然大变了
不过罗锦素目光清明,气质中正,一看就知是个胸存是非,极有主意之人,且不贪权不争利的,倒是比崔云秀这心怀叵测之人要好上许多
只这种事,她这做儿媳妇的自然不好手伸得太长,除了让霍岐熹暗中派人留意,其余皆不动作,只一心等着长青回来再说。
待到燕岐晟回转前三日,燕韫淓却是寻了个时间特意出现在罗锦素面前,罗锦素见着燕韫淓还有他身后的周朴自然是吃了一惊,抬手指了他道,
“你你不是”
你不是那回问路的过客么
原来原来竟是皇帝陛下
见燕韫淓冲着她微笑,陡然想起来自己此举实乃大不敬,当下忙收了下便要下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韫淓抬手止了她下拜,笑道,
“免礼免礼”
罗锦素这才惊觉自己衣冠不整,忙解了腰间的裙角垂下掩住双脚,
“陛下,奴婢御前失仪了”
燕韫淓摆手笑道,
“无妨无妨”
走了几步到田边道,
“朕也是偶然到这殿中,惊见你有些眼熟,却没想到是故人”
这厢却是将自己三番五次偷看人的事儿给一口抹去,罗锦素自不知晓他乃是虚言,当下笑着应道,
“奴婢乍一见是陛下,也是吓了一跳呢”
她在田中劳作完毕,正上田梗来取水洗脚,抬眼突然见面前站立着两人,也是吓了一跳。
这皇宫之中的男子,只陛下和太子二人,太子爷据说外出未归,剩下不是陛下又是何人
没想到那日所见的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竟是这皇城的主人
燕韫淓笑眯眯问她道,
“你在这处可是习惯”
罗锦素也是老实应道,
“其余倒是习惯,只田地太过稀薄,养不出好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