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殊躺在床上。
被随手放在枕侧的手机, 不知疲惫响着,极微弱的打着旋。
因着长时间无人接听,消停了下去。
何子殊松了一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喘匀, 屏幕又亮了起来。
何子殊认命地起身, 盘腿坐着,按下接听。
他没有说话,刘夏也没有。
电话里只有落雨的声音, 不重, 啪嗒响着,像是打在伞上。
他偏头看了看窗外, 雾正浓, 雨势不小。
何子殊先开了口“出门了”
刘夏语气微沉“屋子里不方便说话,就出来了。”
“雨这么大, ”何子殊皱了皱眉, “进屋吧,别感冒了。”
“不想我感冒就赶紧告诉我那人是谁。”
何子殊开始后悔。
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怎么就头脑发热给刘夏打电话了。
何子殊摸了摸鼻子, 心虚道“一个朋友。”
刘夏“别跟我来这套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
“何子殊,我认识你八年了, 满打满算假设我能活到八十岁,都十分之一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一个朋友, 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的时候, 能不能稍微用点心”
紧张气氛被斗倒的垃圾话一冲, 散了一半。
何子殊没忍住,笑了笑“就不能凑个整,活到一百”
刘夏咬牙切齿“在你今天这通电话前,老子可以活到一百二。”
何子殊正想开口,就听到一句冷酷无情的“闭嘴。”
刘夏隔着屏幕都知道那人想囫囵过去,怕他再来两句,自己寿命又要对半砍,索性直接截断话头。
子殊听话,闭嘴。
过了半分钟。
刘夏再度开口“说话”
何子殊轻笑出声。
刘夏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给老子严肃点,嬉皮笑脸给谁看”
何子殊长叹了一口气“好了,我说,想知道什么。”
刘夏单刀直入“那人谁。”
何子殊垂下眸子。
就在“陆瑾沉”这三个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
刘夏先退了一步“好,我不问那人是谁,我就问你喜不喜欢她。”
又是一阵沉默。
刘夏“很难回答吗”
“我不知道,”何子殊语气很淡,尾音还卷着点不自知的茫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何子殊是真不知道。
他离陆瑾沉太近了。
近到所有能看得见的“好”,都笼着一层“信赖”的外衣。
很危险,也很模糊。
而他心里还有一根悬着的线。
他甚至不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又出现多久了。
只要名为“陆瑾沉”的风一吹,就没心没肺晃一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刘夏慢慢靠在墙上,也顾不得衣服会不会被沾湿,没了火气,听起来倒有些倦意“再等等。”
何子殊缓缓开口“等什么。”
“让她等等,你也等等。”
刘夏叹了一口气“乐青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何子殊抬起眸子“嗯”
“很多东西,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刘夏知道何子殊不太看网上的评论,陆瑾沉他们刻意不去提。
再加上乐青上层一些后台操作,删除、屏蔽了很多言论,所以何子殊一直被圈在乐青领地范围内。
几次风波有惊无险的过了,除了人脉、资本加持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那些所谓的“料”,本身就是假的。
翻出的水花再大,被曝在阳光下,晒两晒,也就干了。
可如果是真的,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如果爆出恋爱的消息,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吗除非你能瞒得滴水不漏。”
“但这种走悬崖的事,谁能保证走得稳”
“就像许慕那次”刘夏想到这名字就觉得糟心,“啧”了一声,“不说这个。”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比如陆瑾沉。”
何子殊本来安安静静听着,突然听到“陆瑾沉”这三个字,还是从刘夏嘴里蹦出来的,瞬间绷直了身子。
贴着屏幕的耳尖微微发烫。
那种无意识被戳破真相的感觉让他有些慌。
生怕刘夏再说出什么来。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队长怎么了”
“没怎么,就举个例子,”所幸刘夏没听出来,继续道“就说你和陆队,队友,七年感情,人气不相上下,门当户对,两家粉丝融合度和配合度也高。”
“可陈述一出来,一些女友粉和唯粉骂了多久”
“她们看不上陆瑾沉吗不可能。”
“她们难道不知道是假的吗也知道。”
“可还是生气,甚至觉得你们俩也逃不了干系,放任公司的不作为,放任公司捆绑炒作。”
“脱粉,粉转黑,不在少数,只是又吸引了很多c粉,填上了这么漏洞,所以看上去很体面,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你信不信,一旦放开了评论,绝对乌烟瘴气一片。”
刘夏每说一个字,何子殊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去想。
他只是想得不够深。
就像刘夏说的“她们都知道那是假的”。
他也知道那是假的。
所以不自觉放软了戒备。
何子殊正出神,刘夏却画风一转,猛地拔高音量“何子殊你清醒一点陆瑾沉啊对方是陆瑾沉啊他妈是天后,他爸是巨佬就这样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跟你在一起,她们都觉得这也不妥,那也不行,这圈子里除了她们自己之外,还有什么人,是她们满意的啊”
何子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夏索性破罐子破摔“除非你跟我说,那人就是陆瑾沉,否则就再等等。”
何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