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是个新鲜词, 至少在他最初与左越结婚时从未肖想过。
那是属于小年轻的、恩爱夫夫的浪漫, 与因基因匹配而结合的他们理应很遥远。
直到被打包抱上航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左越是来真的。
“不用”他挣扎着想往下跑,身体却不允许过于剧烈的运动,没几下便喘息不已。
他也是三十好几的虫了,被雄虫特意照顾补过蜜月什么的, 薛鸣打从心里觉得没必要
他的挣扎力度其实很小,左越轻松便能制住, 身体下倾,与他胸膛贴着胸膛,隔着一层血肉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脏,轻而急促,雀跃得仿佛要扑出来。
左越虚虚搂着他, 突然头一低,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低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雌虫。
笑声通过身体的震动传给薛鸣, 后者渐渐停止挣扎, 有些茫然与莫名“怎么了”
有什么好笑的。
左越笑了好一会才收声,他抬手刮了刮薛鸣的鼻子,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你真可爱。”
被他如盛满美酒的琥珀色眼眸看着, 薛鸣耳根发热, 被他指关节蹭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几乎要烧起来。
他从未被人用“可爱”两个字评价过。
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冷情冷性这是外人眼中的他,也是薛鸣眼中的自己。
“听我的,嗯”舱门关上, 左越在他身边低声耳语。
薛鸣攥紧了他衣袖上的一颗搭扣,黑色瞳仁里的张皇散去,终是点了头。
在虫族,中将衔以上的军虫可以拥有私人星球作为名下固定资产,左越要带他去的就是其中一颗,在未被开发成旅游星时就被他看上并买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颗星球附近围绕着的星云美到爆炸,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把它买下来的想法,想着等找到薛鸣了要带他过来看一看。
左越开航船的技术很稳,薛鸣几乎没有感到颠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倒是好得飞快。
这天,他惯例按照航船上的生物钟起床,并拉开了休息室内遮住的窗帘。
太空里没有日升月落的说法,所有星体都在遵循既定的规律运行,无垠黑暗中恒星的光芒缩成微弱的一小点,还不如偶尔划过星空的陨石产生的光亮大。
薛鸣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了舷窗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船外,去数到底飞过了多少颗陨石。
这些陨石都带着长长的尾巴,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里拖出雪亮的痕迹,宛如被涂黑的画纸上“唰”地划过一道星光,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耀眼的残影。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手里却下意识按下了通讯器,想和左越分享些什么。
“看到了吗,陨石飞过的痕迹”薛鸣低声说。
那头传来几声低笑,接着左越特有的清透嗓音通过无线电传来,低而悦耳“傻阿鸣,别眨眼。”
薛鸣怔了怔,下一秒他感觉前进中的航船似乎转了个弯,巨大的船体改变方向,散落的陨石雨逐渐脱离视线,接着他眼前一亮,撞进一片如云似雾的绚烂光芒中。
斑斓色彩在眼前炸开,勾着金边的天青蓝、深浅不一的绚丽紫,外围裹着一层翻卷的烟云黄,无数星子般的光点闪烁其间,在不存在季节的宇宙空间中,仿佛动人的冬季盛景,给人以视觉上的无限震撼。
薛鸣忘记了呼吸。
这时他贴着的墙壁忽然变得透明,美丽的星云如画卷般在眼前铺展,宛如置身仙境。
宇宙中真的有星辰,左越没有骗他。
手中的通讯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断,过了几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左越无声走了进来。
“好看吗”他端着一杯水,俯下身用脸贴了贴雌虫的,感觉他比之前有活力了许多。
薛鸣抬手揽住了他脖颈,鼻尖胡乱蹭了蹭,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他呼吸灼烫,鼻音低而黏,搂住他脖颈的手指无意识曲张,左越腾不出手,只得就着弯腰的姿势任他抱了好一会。
“好啦,看个星云激动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左越低声玩笑。
后者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不好意思地松手,视线下垂,盯着脚下的星子看。
左越揉揉他的耳垂“乖,先喝药。”
他将水杯递到他面前,怕他吞咽难受,左越便将药片碾碎了放进温开水里。
薛鸣抬眼看着杯里的水“是那个药吗”
左越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他稳了稳心神,道“是,分泌更多的雌性激素不会让你觉得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