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好。
因为那位大人在这里, 所以没有对方的允许他也不敢擅自离开。
因为他作为鬼的模样太过于扎眼粉色的短发和睫毛, 还有对人类来说过于羞耻的什么都遮不住的小褂,所以无奈之下猗窝座只好改变了自己的外貌。
黑色的头发。
这副样子的他让他自己感觉好奇怪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样。
但是猗窝座想不起来。
因为山村贞拉着他口中的混账老爸出门算账去了,所以照顾病人和小孩的事情就交给了他。那个婴儿之前有种要发癫的样子,但是后来就变得相当正常了。
只是仍然不会说话。
照顾病人是很辛苦的事情。
照顾一个不知道因为为什么原因而高烧不退, 咳嗽不断的病人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这个病人紫藤日轮他总是半睡半醒, 迷茫的眼睛里经常什么都没有。
他朝猗窝座道过歉。
但是猗窝座觉得这什么都不是。
因为病人们本来就很辛苦,他们本来也不想咳嗽,他们本来也很想正常的呼吸但是身体的虚弱成了让他们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的阻碍。
猗窝座觉得他好弱小。
在他眼中, 这个人类幼崽就和蚂蚁一样弱小。
猗窝座讨厌弱者。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在这里照顾这个生了怪病的家伙。
银古和那位大人讲的东西越来越玄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而他只能从这个人类身上看到「稀血」的迹象, 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就算是稀血又怎么样呢猗窝座从来不吃人女人。
尽管老是被其他鬼嗤笑,但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一点。
这个人类小孩的身体真的很衰弱。但是依据那个鬼杀队的少年所说, 对方以前也很健康,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病人的手动了一下。
猗窝座的眼神飘了一下, 然后把对方扶起来, 让他的头靠在枕头上, 然后把水喂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起这一连串动作来时非常熟练,好像自己以前经常这么照顾人一样。
可是他作为鬼,只有服从命令地战斗和杀戮而已。
难道说, 人类时的他,也是经常照顾这样一个人吗
想不起来。
讨厌的东西。
猗窝座试图把这些没有用的东西甩出去。
人类的记忆只有成为他变强路上的阻碍。
他不能被这些东西拖累
猗窝座的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溅了开去。
紫藤日轮又开始咳嗽, 咳得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猗窝座偏过了头,把水杯递到了对方的手上。这样以后,他又发现人类的手在颤抖,根本就拿不动水杯。
麻烦他心里如此想道。
在喂完水以后,日轮又随他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好小,小到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但是好在猗窝座是鬼,是听力很好的鬼。
两个人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什么都没有。
因为猗窝座是讨厌弱小的男人。在他看来,弱小就是罪恶,弱小就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因为弱小才会被杀,因为弱小才会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多想对这个家伙摆出厌恶的脸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猗窝座不知道那个
他无法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有谁的影子,像是眼睛里的杂质,无论怎样揉擦都无法消失。
过了一会儿,人类小孩说“你看到我的笛子了吗”
阿缘的笛子丢了。
可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笛子是半个兄长,就是阿缘的生命。每一天结束后,当月亮升上天空,那贵重的银色粉末向大地撒下来的时候,阿缘会把笛子放进他的被子里面。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首先要看的不是头上的天花板,而是笛子。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笛子都跟他形影不离。
可是这样子,笛子为什么还会消失不见
阿缘找遍了整个房间,但是哪里都没有笛子。那根短短的,只有三个孔的笛子,像是从他的生命力消失不见了。
就像那朵绕着太阳转但是最后啪叽一下断掉了脖子的向日葵一样。
笛子消失不见了。
因为是兄长大人送的,所以他一点也不好意思去跟对方说这回事情。
但就算是不说,阿严也能轻易地看出他脸上的失落和不对劲。
因为笛子不见了,所以没有什么表情的阿缘变得非常非常的沮丧。
他开始不说话了。
又恢复到原来那番像是聋哑一样的状态来了。
明明只是个笛子。
阿严不明白。
明明他还在被嫉妒之心疯狂地灼烧着,对方居然会在意那么一件小事情。
后来,阿严就说“不过是一个笛子而已。”
阿缘的眉头皱得很紧,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那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笛子。”
“不过是一个笛子。”阿严重复道,“不要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再教教我你是怎样呼吸的吧。”
阿缘说,只要掌握一种呼吸的规律,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挥刀而感觉到累了。
两个人原本坐在屋檐下面,然后阿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