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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禹追妻记6

春风袅袅,拂过刚刚发芽的新枝, 带来清新的草木淡香。

安静的院中, 假山上流水潺潺, 落入小池塘中, 鱼儿在其中欢快游动,发出细碎的响声。

身着一袭白衫的男人坐在院中, 不时抬头看向门口, 似是在等着谁。

没让他等太久,他的属下领着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男人看见来人,脸上泛开笑容,“昭歌。”

宛昭歌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 “苏伯伯。”

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就是当朝太尉苏秦生。

岁月在他身上, 似乎只会锦上添花, 让他比年轻的时候更加有韵味, 成熟稳重, 丝毫没有减弱他的俊美。

虽然他年纪不小了, 可永荆城中依然有不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只道做个妾室也好, 但可惜这位大人自十几年前娶了正妻又纳了一门侧室后, 便再没有纳过妾, 就连花楼都未曾去过,清心寡欲。

苏秦生看向她包着布带的右手,眉头微蹙, “可上药了伤的重吗”

宛昭歌把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伤的不重,都是擦伤,上过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睡了一觉起来已经结痂了,不过怕别人觉得恢复的太快,就还包着。

宛昭歌俏皮的眨眨眼,脸上难掩喜色,“苏伯伯,邵宏达那边,是你做的”

刚刚听说邵宏达被他爹揍的下不来床,下午的课都请假了。

他以为他父亲是林师傅的顶头上司就可以逃过一劫,却不知道她的“靠山”是他父亲的上司,这“拼爹”,从一开始他就注定是要输的。

从前那些欺负她的人,往往会倒两份霉,一份来自她面前这位,另一份则是今天刚离开那位的手笔。

苏秦生被她的神情逗笑了,“你啊我听林都说了,幸好你机警,功底又扎实。”

他看向别处,神情带着几分怀念,“你母亲从前武课也是第一,总是在文课上伤脑筋”

似乎是回忆起他心中那姑娘被文课难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苏秦生无奈一笑。

宛昭歌疑惑的偏偏头,“是吗为何我听奶嬷嬷说,母后向来文静,不爱舞刀弄枪,文课成绩更优异”

苏秦生怔了怔,浅浅一笑,“你母后是个很好的女子。”

她们都走得太早了。

男人的笑容下,藏着怅然。

宛昭歌见他神色黯然,想问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对了,褚观息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別柘族屡次骚扰,边关不安宁。”

“他的事情,与我何干。”宛昭歌不在意的撇撇嘴。

苏秦生挑眉,“哦昭歌不喜欢他”

“前些年他不是回来过闷葫芦一个,我看他也不怎么喜欢我。”

听她说褚观息不喜欢她,苏秦生有些不悦,但没表现出来,“若是昭歌不喜欢,不如就不要这桩婚事了”

宛昭歌叹气,“可这是母后为我定的婚事,恐怕难退。”

说来皇帝也很奇怪,说他跟她母后关系不好吧,偏偏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再立皇后,她母后留下的东西他都不许别人动,曾经母后定下的规矩他也不让容贵妃改,处处透着一股怀念她母后的意味。

所以这母后定下的婚事,在他那儿恐怕也难退的很。

苏秦生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笑着道,“只要你想退,我自有法子。”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道,“褚观息幼年时,卧潜寺的住持曾为他算过,他二十岁这年有一生死劫。”

褚观息今年恰好二十岁。

宛昭歌睁大了眼睛,忙忙摆手,“我只是不想嫁给他,可没想要他死。”

他于襄曙国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死了多可惜。

苏秦生嗯了一声,面上云淡风轻,端是光风霁月,丝毫看不出他方才有着怎样可怕的心思。

“快到上课时间了。”

“回去吧。”苏秦生嘱咐道,“这几天伤口别沾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记下了。”宛昭歌对他挥挥手,裙摆飞扬,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院中。

看着她的背影,苏秦生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面容艳丽,性格张扬的女子。

上次使坏不成,还被容贵妃说了一通,六公主难得的安静了许久,一转眼,就接近踏青的日子了。

春灯节后,通常学院会组织快要毕业的“大龄”学子们进行一次踏青活动,今年的踏青,原定的是夫子带着学生们去城郊的微晴山上赏花。

这赏花嘛,按照惯例,少不了要写至少一篇文章,不过即便如此,大家依然热情高涨,都等着踏青那天的到来。

但到定下的踏青日期的前两天,皇帝突然下旨,说要让臣子们携家一同去微晴山赏花。

传闻襄曙国曾经有一任皇帝,深爱一名女子,可那名女子不愿入后宫,皇帝便在微晴山上为她建了一庄子,时时出宫与她见面。

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微晴山真的有一处很大的庄子,是属皇家的,这次皇帝带人一起去,定要过夜,也能进庄子玩耍,不比他们学子们的踏青,往往是当日往返。

宫女酹月一边为宛昭歌摆上早膳,一边说,“听说那庄子后院有一片花海,属山上最美的景色了,以往游人都只能远远地看着,这次托福,也能进去好好玩赏一番了。”

宛昭歌却不像她这样兴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向另一个稳重些的宫女,“湘月,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要去微晴山”

湘月比起酹月要稳重许多,平时消息灵通,皇宫内大小事基本上瞒不过她。

这两人虽年纪不大,身手却都不差,更有趣的是,这两人之中酹月是苏秦生为她找来的玩伴兼护卫,而湘月则是言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平时关系淡淡,算不得好,不过对她是一等一的忠心。

“回公主的话,是六公主心疼陛下近来因为边关別柘族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几乎没有休息,劝他借此机会休息几天。”

別柘族只是一支小族,却不知为何这次来势汹汹,边关的军队一开始因为轻敌惨败而归,甚至褚观息还在战场上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

宛昭歌不明意味的呵了一声,“她在陛下面前一贯是会卖乖的。”

如今的陛下并不好美色,后宫的妃子不多,孩子就更少,其中皇子有四个,成年的只有三位,公主加上她也只有两个,最受宠的却只有六公主一人,就连六公主一母同胞的大皇子,皇帝平日里对他也是淡淡的,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

“我总觉着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你们都警醒着些。”

虽然话是提醒酹月和湘月,其实也是提醒自己。

六公主在暗,她在明,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有时难免防不胜防。

宛昭歌留了个心眼,转而专心用起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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